太子妃11(1 / 1)

“献舞?向谁?”顾惜依拔高了些许声音,“我可是太子妃唉,谁受的起?”

“半个月后的百国宴上,各国公主会来献舞,周国理应也有一名公主前去献舞。但吾并无适龄姊妹,所以方才各大臣商定让你来代表周国献舞。”司卿池平静地叙述道,就像四周的雪花,安静地落下。

顾惜依耷拉着脑袋:“可是我不记得我会不会跳舞了,万一跳得难看,岂不是给你、给周国丢脸?”

说话间,她偷瞟了一眼司卿池。

只见司卿池依然淡淡道:“无碍,吾会安排人教你习舞,这几日你留在东宫好好学,应该可以学得有模有样的。”

“那我不就没时间出宫了?”

“嗯。”

顾惜依似乎听见了司卿池藏在短促回答中的笑意,仰头问道:“你是故意的?”

“……”司卿池没有回答,仿佛是默认了般。

雪落得无声,将两人的足迹掩盖。

顾惜依凝视司卿池的侧脸几瞬,无声地叹了口气,道:“算了,不出去就不出去吧。不过你要答应我,尽快查明我被绑架的事,还要找到浔儿,不管她是生是死,我都想知道。”

她有种预感,只要找到绑架案的真凶,就能顺藤摸瓜找出杀害“自己”的真凶,即使他们可能不是同一个人,但必然有着不可告人的关联。

“吾答应你,定会还你一个真相。”司卿池回望着她,眸子幽深,像深潭,却无限温柔。

她眼中盈着满满笑意:“嗯。”

一阵冷风吹来,她没有披狐裘,不免打了个寒颤:“啊啾——”

司卿池闻声停下脚步,默默地换只手撑伞,单手将自己狐裘上的系带解开,把顾惜依拢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将狐裘拉得很开,所以顾惜依和他的身子依然能隔着小半拳的距离。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檀香,顾惜依不自禁放缓了呼吸:“谢谢。”

敞开的狐裘并不能很好的遮风,迎面而来的寒风推得她往司卿池手臂处退了退,直到颈处传来温暖触感,她知道退无可退了。

她缩着身子,本就比司卿池矮半个头的她,此时更加娇小了。

司卿池目视前方,可臂弯处痒痒的感觉一直延伸到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喉结滚动,步下踱步生风,但腰背挺直,如雪地中拔地而起的松柏树。

回到宴厅时,正一曲舞罢,一群舞女从侧门鱼贯而出。

顾惜依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宫人们从司卿池手上接过伞和狐裘。

两人紧挨着进门,远在高席之上的皇后看得一清二楚。

她本在和自己的侄女聊家常,见自己儿子领着媳妇儿进门,眉眼间的温柔带了笑意,瞧瞧地拿手肘撞了撞身旁的皇上,眼神中竟有些许得意。

顾惜依回到座位,与高席上的人打过招呼后,百无聊赖,就着司卿池刚才剥的花生,小口小口的喝着酒。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御膳房的人不把花生剥好才呈上来,也明白司卿池为什么要剥花生给自己。

剥花生是最好的打发时间的方式了。

但司卿池连花生的外皮都没给她留下,可恶!

一口接一口,小半壶酒下肚,她头晕晕乎乎的。

自己该不会要醉了吧?

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为时已晚。

有些人喝醉会失去意识、倒头就睡,有些人意识胡乱、胡言乱语。

她就不一样了,意识清醒,嘴巴也利索。

只是……她的意识是意识,嘴巴是嘴巴,手是手,脚是脚,大家各干各的,互不干扰。

所以,当她对着皇后侄女头上两只黄色小髻,大声喊:“皮卡丘!”时,她想扇自己一巴掌。

哪料她这一想,手就立马挥了出去。

不过她扇的不是自己,而是……司卿池。

幸好司卿池眼疾手快地截下那只迎面而来的玉手,满脸震惊。

顾惜依觉得自己已经不适合在这个剧本生活了。

“我的精灵球呢?”她的嘴还在喃喃自语,“快点,等下皮卡丘要跑走了。”

她秀口一吐,满脸的酒气扑面而来,司卿池顿时明白一切,蹙眉道:“你喝醉了?”

“嗨!小火马,上!不过……”她压低声音道,“要小心它的十万伏特。”

司卿池生怕她打扰到别人,扶着她起身,匆匆向帝后告辞。

无比清醒的顾惜依的意识几乎感激地要哭出来了。

还好现在她四肢的力量还未彻底觉醒,乖乖地被司卿池牵着走,只是嘴里不住地嘟囔:“皮卡丘,皮卡丘!皮卡皮卡~”

司卿池牵着她,疾步在羊毛毯上,温柔哄道:“好了,走了。”

“好耶!去抓皮卡丘!”她莫名兴奋起来,蹦蹦跳跳地走在司卿池前头。

酒精上头,她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手脚,走路同手同脚,活脱脱地像只鸭子。

出了大门,有宫女上来撑伞,却被她一把推开,嘴里念叨:“屋里打伞长不高的。”

司卿池无奈地笑笑,对宫女道:“把伞给孤吧。”

说话间,顾惜依已经跳下台阶,踢着堆雪,扬起半人高的雪雾,而她则是看着“落雪”傻傻地笑。

忽地,她抬起头,雪落在她的脸颊,冰冰凉凉的,有点冻人。

一把伞盖在她的头顶。

她睁开眼,本粘在睫毛上的落雪滑着她的脸颊而下,她道:“我的星星呢?你是不是把它偷走了?”

司卿池柔声哄道:“它回家了,吾带你去找它。”

他的声音像一道和煦春风,融化冰冻了一整季的河川。

顾惜依顺着声音望去,撞入他含笑的眼,痴痴地笑起来:“回家?是回你的眼睛吗?你眼睛一闪一闪的,好好看!”

司卿池的耳朵刷一下红了,心跳蓦地变快。

可始作俑者却一下跳开,伸开手去接雪,兴奋道:“雪唉!”

转眼,她又伤心起来:“为什么都是H2O,它就这么好看,我就那么丑!”

“天哪!”顾惜依无比清醒的意识在咆哮,“让我死吧!我要一头撞死在树上!”

本来脱离组织的双腿突然开始听从指挥,转身退开几步,猛地向前冲。

一头扎进了司卿池的怀里。

有头孢吗?她现在急需一颗。

她埋着头,逃避地不去想任何事,强制让脑子宕机。

被撞的司卿池怔在原地,几瞬后,缓慢抬起手拍了拍顾惜依的后背,轻声道:“你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子。”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吃痛,还是心中悸动。

怀中的顾惜依不再动弹,他顺势将其揽进狐裘里,向于野招了招手:“传撵来。”

龙凤撵早就备在一旁,一唤便来,他将顾惜依公主抱上撵,坐在自己身旁。

他本将顾惜依的头安靠在自己肩头,可不知怎的,顾惜依竟倒在他的腿上。

腿上一沉,他低头望去,那张秀气的脸此刻十分安静,添了一分稚嫩。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了手,抚上那透着红的脸颊,软软的,热热的。

忽地,顾惜依的睫毛颤了颤,唇角也扬起好看的弧度。

他快速收回手,清了清嗓子,端正坐好。

明明是行过天礼的夫妻,为何弄得像登徒子般?司卿池莫名地烦躁起来。

下撵时,他没有去抱顾惜依,而是唤了阿玦来扶其下去。

他站在一旁吩咐宫人道:“带太子妃去洗漱,并让膳房去准备醒酒汤。”

“是。”

顾惜依恢复神智时,她正泡在浴池中,旁边站着阿玦和其他两个宫女。

“啊!”

下意识地,她捂住胸口:“你们怎么在这儿?”

从前她都是一个人洗澡的,从来没有被人围观过。

“太子让奴婢伺候娘娘沐浴。”阿玦平静地解释道。

她的脑海像漫画般闪过一幅幅画面,都是她刚才出糗的样子,她满脸黑线,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是。”

周身的熏香里应该放了安神的香料,她的头并不痛,只是全身无力,动弹一分都要使出全力。

在浴池里泡了许久,全身皮肤微微发胀,可她依然抬不起手,看来她还没“驯服”自己的手,迫不得已,她唤来了阿玦。

系小衣系带时,阿玦在她身后忽然道:“娘娘,你的纹身可真好看,是只蝴蝶吗?”

“纹身?”顾惜依不解,她从不知道“自己”身上有蝴蝶纹身。

“嗯,啊,奴婢该死,忘了娘娘不记得从前的事了。”阿玦立马半跪下。

顾惜依感受到背后一阵风,哭笑不得道:“没事,你能描下来让我看看吗?”

“是。”

待她穿好寝衣,坐在寝殿里,在烛火看阿玦的描图。

图上是一只即将起飞的蝴蝶,很普通,也看不出是不是融合了什么字。

她盯着看了许久,依然没看出什么名堂。

门口传来响声,她下意识地将描图收起。

司卿池走近,坐在她的对面,柔声问:“好点了吗?”

她笑眼盈盈:“好多了,谢谢你能及时拉我回来,不然我就糗大了。”

烛油爆裂开,司卿池脑中忽地闪过一个念头:“你还记得方才的事?那你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