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慢悠悠地走着,李渊蛟不晓得李清晓和萧宪两个孩子在车厢里受罪,策马跟在萧归鸾的婚轿旁,望着里头的女子,低声问道:
“可有意家主之位?”
“越往黎泾山路越发颠簸,这时吃多了待会还要吐出来,还有几个时辰,省着些吃!”
李清晓嘟囔了一句,两人皆沉默下去,足足过了一个时辰,萧宪迷迷糊糊间觉得手心一暖,李清晓把头搭在他手上,萧宪还来不及反应,只觉得手心湿漉漉,原是这孩子吐了。
“我听闻你我两家还有姻亲,宪哥儿且讲一讲你萧家可有什么好哥哥,我听个乐子。”
“呸。”
李渊蛟隐约瞧见一双精明的丹凤眼,心中微动,答道:
“说。”
李清晓神色有些黯淡,回答道:
“我修炼好生慢,如今还未突破玄景呢。”
毕竟是别人的东西,萧宪除了连连点头哪里还有别的话讲,李清晓却嘻嘻笑了一声,低声问道:
李清晓等他说完,这才哼了一声,回答道:
“伱我生在世家,脚下已经踩了多少人了,哪里还有资格来说不公?我生来就要嫁你萧家,哪里有多说些什么。”
萧宪看了看这女孩的神色,心中莫名有些起伏,只答道:
“他娘的。”
李清晓咳嗽一声,咬牙道:
“咱家不兴那一套,贪图享乐可算罪名,是要被族正院捉去鞭打的!”
萧宪的天赋也不高,在萧家众子弟之中向来唯唯诺诺,闻言仿佛得了知己,叹息道:
李清晓的声音像蚊子哼哼。
“我与父亲并无感情,他恨我不委身下嫁,招来赘婿,而是外攀亲族,西嫁而去,愤怒至极,终不肯来见我。”
直到山路越来越颠簸,李清晓难受得闭嘴,萧宪也没了话说,两人在位上强自忍受着,复又沉沉睡去,萧宪迷迷糊糊地抱着李清晓,被车驾甩得东倒西歪,忍不住骂道:
“你李家人真不懂享受,马车上没有什么隔绝暑热的布帛就算了,连个缓冲的阵法也没有,堂堂修士,还要像个凡人似地被甩来甩去。”
李渊蛟听了这消息,倒是惊喜不已,点了点头,试探地笑道:
“蠢货。”
李渊蛟将方才在萧家仪轨的种种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敏锐地捕捉到了许多细节,温声道:
“怎么不见父亲。”
萧宪朦胧地骂了一声,睁眼去看,望着李清晓面色微红,勉强直起身来去搽那痕迹,萧宪看了眼笑道:
“多大了还喝奶。”
“归鸾只问夫君一事。”
萧归鸾第一次同自己素未谋面的夫君对话,认认真真地答了,开口道:
“人与人生来就是不公的…我就是个笨拙货色,哥哥们听一遍的东西我要听两遍,有时候还要听三遍,才能堪堪懂得一些。”
于是一勒马,温声抚慰道:
“无妨,只要我在,无人能欺负到你头上。”
“嗯。”
里头的女子温和地应了一声,少女在车厢中,少年在马背上,夜色昏沉,月光温和,李渊蛟忍不住闷声笑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