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地处紫禁城和景山西侧,也就是中南海中的南海,是皇家御苑之一。
明朝的武太监便驻扎在此,日常训练也在此地。
待朱慈和冯吉二人赶到这里,刚好便看见了一群太监在校场上训练,他们有的在比拼拳脚功夫,有的在挥舞着刀剑...
最让朱慈感兴趣的是,在校场边缘处,那里有数十名太监竟然在摆弄火枪...
冯吉见朱慈似乎对火枪很感兴趣,便出声道:“殿下,那群武太监手中的是鸟铳,威力很大,不过就是很怕下雨!”
朱慈自然知道鸟铳是什么东西,所谓的鸟铳也就是火绳枪,是嘉靖年间从欧洲那边传入的,射程大概在一百米左右,算是这个时代杀伤力较大的武器。
当然,正如冯吉所说,这种枪很害怕下雨,因为它是靠着火绳点火。
我记得明末貌似有不怕下雨的燧发枪,回头倒是可以搞一些!朱慈暗暗想到。
也就在朱慈乱想时,那边摆弄鸟铳的太监却是已经开始给鸟铳‘上弹’了。
他们先是把枪竖拿在胸前,枪口朝上,然后从身上摸出一个竹筒,对准枪口,将里面的火药粉末倒入,又取出一颗弹丸从枪口塞入,最后他们再用一根细长的通条将从枪口伸入压实,整个过程可以说是繁琐无比。
朱慈本来是想看看这鸟铳实际射击效果的,但那些摆弄火枪太监在上完了弹以后,却并没有先开枪射击,而是站成了三排。
待队形站定下之后,伴随着‘砰’的一声,第一排太监举枪射击成功,射击完了之后,他们主动退至最后装填子弹,之后原本第二排的太监向前走了一步,然后抬枪射击,抬枪射击完了之后,他们也退到最后开始装填子弹....
“竟然是三段式射击...”朱慈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倒是没想到这些摆弄火器的太监竟然这种射击战术。
所谓的三段式射击,乃是一种弥补火绳枪因为上单繁琐,无法连续射击的战术,在历史上明朝和日本都使用过这种战术。
也就在朱慈看得津津有味时,一名穿戴整齐的中年太监走了过来,躬身行礼道:“净军管事太监李庆见过太子殿下!”
朱慈转头打量了他一眼,发现这家伙虽然是个太监,但却体格颇为健壮,太阳穴饱满,明显就是个练家子。
“不错...”朱慈淡评了一句,然后问道:“目前净军一共有多少人?”
“回殿下话,大概有三千多!”李庆道。
“三千?”朱慈看着校场上的太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据他目测这校场上最多也才几百而已。
许是看出了朱慈的疑惑,李庆开口解释道:“殿下,还里只是一小部分,剩下的都在北边的大校场!”
“原来如此!”朱慈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校场边缘方向开口道:“那像这种精通火器的太监有多少?”
“这个嘛...应该有不足一千人...”李庆想了一下道。
“不足一千...倒也够了!”朱慈点了点头,心情不由得大好。
如今他手上正好无兵可用,这三千净军倒是解了他的燃眉大急。
“李庆,本殿下这里现在有一项重任,想要交给你,你可愿意去做?”朱慈开口问道。
“请殿下吩咐,小的一定不负殿下所托!”李庆一脸郑重道。
朱慈点了点头,然后对冯吉使了眼色,冯吉连忙会意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交给李庆。
这张纸正是之前让王承恩整理出来的皇庄管事太监名单。
“殿下的意思是...”李庆疑惑道。
“这些都是皇庄管事的太监,他们私吞了皇庄的银两,所以想派你去帮本殿下把这他们贪墨的银两给追回来!”朱慈淡淡道。
“原来如此!”李庆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不知殿下,他们私吞了多少?”
多少?
朱慈不禁皱了皱眉头,看向他的目光不禁流露出一抹失望之色。
见朱慈不悦,李庆不由得愣住了,似乎是不明白是为何会这样。
也就在这时,校场那边却是传来了一阵打骂声。
朱慈转头看去,只见原本训练拳脚功夫的哪个区域,七八名太监正聚在一起围殴一个太监。
见状,朱慈不由得皱了皱头。
李庆在一旁见朱慈脸色不对,他连忙开口喝到:“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这一声喝止,那边围殴的七八个太监便立即停了手,然后一个个惶恐的走了过来,而那名被围殴的太监也从地上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然后也跟着一起走了过来。
待走近,见朱慈也在场,他们纷纷吓得低下了头,然后站成了一排,像是犯错的孩子一样。
“怎么回事,你们?竟然敢在太子眼下动手殴打同伴!”李庆怒喝道。
犯事的太监顿时噤若寒蝉,好一会后,其中一个参与围殴的太监才支支吾吾道:“李管事,这事怨不着我们,是元阴这小子不讲规矩,明明是切磋拳脚,这家伙竟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我们气不过才...”
闻听这话,李庆目光立即落到了那名被围殴的太监身上,冷声道:“元阴,可有此事?”
被李庆质问,名叫元阴的太监却是表现的十分冷静,道:“事先没说不准使用兵刃,而且我们是赌了彩头的,我不想输...”
听到元阴爆出彩头这事,其他参与围殴的几名太监纷纷脸色大变。
李庆也是脸色大变,赌斗这事在他们净军中平日里其实很常见,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是现在太子在场...
想到这里,他赶紧偷瞄了一眼朱慈,见朱慈神色平静,似乎是在等待自己处理此事,他赶紧喝道:“你们几个竟然敢在训练时间赌斗,一会各自去领二十大板,至于元阴...不仅参与赌斗,还敢用兵刃伤害同伴,罪加一等...”
“且慢...”朱慈开口阻止道。
李庆愣了一下,赶紧转头道:“请太子吩咐...”
朱慈却并未理他,而是走到了元阴的面前,看着他脸上的淤青,饶有兴致道:“你可曾想过使用兵刃的后果?”
听到太子竟然亲自问话,元阴脸上不禁闪过一抹紧张之色,开口道:“回殿下话,想过!”
“哦?”朱慈眉头一挑,眼中兴致更浓,接着问道:“想过为何还要使用?”
这下,元阴倒是没有那么快回答了,稍微犹豫了一下,他才咬咬牙道:“因为小的想赢彩头,只要能赢,挨顿打也无妨...”
闻听这回答,朱慈眼前不禁一亮,转头对李庆道:“将你方才给你的名单交给他!”
李庆一呆,但还是照做,将手上的纸张交给了元阴。
元阴一脸疑惑接过,大致扫了一眼后,他开口问道:“敢问殿下,这是...”
“名单上记载的管事太监私吞了本殿下的银子,现在想派你去帮本殿下拿回来,不知你可愿意?”朱慈淡淡道。
或许是这份委任来的太过于突然,元阴不禁身躯一怔,然后神色激动道:“小的愿意,不过我一个人恐完成不了此事,请殿下赐给我一些人手。”
见元阴答应的如此干脆,朱慈也不禁感到意外,余光看一眼站在一旁脸部僵硬的李庆,他看向元阴似笑非笑道:“你就不问问,这些管事太监私吞了本殿下多少银子?”
元阴摇了摇头道:“只要殿下给我足够人手,到时他们自会开口!”
闻听这个回答,李庆不禁身子一震,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朱慈会用失望的眼神看着他。
朱慈将李庆表情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对着元**:“很好,你可在净军挑选一千人随你一同前去!现在就可以去办!”
“小的一定不负殿下所托!”元阴躬身行了一礼,然后便扭头朝着校场走去,不过刚走了没几步,他便走了回来,看着之前殴打他的那几个管事太监:“你们几个跟我一起去!”
“啊?”这几名参与围殴的太监,脸上纷纷闪过一抹错愕之色。
不仅他们错愕,身为管事的李庆也是十分惊愕。
而朱慈脸上则是露出一抹意外的喜色,开口吩咐道:“冯伴伴,去给元阴拿一套斗牛服!”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更是惊愕不已,尤其是李庆。
斗牛服乃是一品官员的官服,对宫里太监的来说,一般只有厂公才可穿,而现在朱慈竟然赏赐给了元阴,这让他心里瞬间有些不是滋味。
但难受归难受,他也明白,是自己错过了这个机会。
“谢殿下厚爱!今夜亥时之前,小的必定完成任务!“元阴躬身行礼,语气郑重道。
说完,元阴便带着几个围殴的他太监转身离去。
看着元阴的背影,朱慈一脸悠然,他倒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发现一个可用之人。
转头看了看有些失落的李庆,他淡淡开口道:“不用感到失落,他只是比你更适合去干这份差事,你若想得到重用,可替本殿下多训练一些会火器的太监!”
闻言,李庆身躯一怔,失落的脸上迅速浮现一抹惊喜之色,连忙躬身道:“请殿下放心,小的一定不负殿下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