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岩好像早就料到了,右手一抄,捏住她的腮帮,一托一扭,喀嚓一声,她的下巴登时脱臼错位,笑道:“你如今想死都死不了,既然无法反抗,为何不好好享受人生?”
余冰影眼中忽然没有了仇恨,反露出了一丝淡淡的欢悦。难道她真是无法反抗,就准备去享受人生?苏岩以为她屈服了,抚摸着她的秀发,笑道:“美人儿,这就对了嘛,勇敢点,骄傲地挺起胸膛,迎接暴风骤雨吧。”
便在此时,却见余冰影那双比明月还要明亮几分的眼眸之中忽然掠过一道人影,以及一道比闪电还要耀眼的剑光。苏岩心头只觉得一陈惊悸,忍不住转身回头,随即就看到了一个人,叶枫!
叶枫也睡不着,不知米酒后劲上涌,还是其他缘故,躺在温暖柔软的床上,却似躺一口热锅之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试着去数绵羊。平时睡不着的时候,只要去数绵羊,往往数不到一两百只,密密麻麻的瞌睡虫就会从另一个空间爬了出来,爬上他的眼帘,占据他的脑袋,扰乱他的意志。不到片刻功夫,就会意识混乱,堕入梦乡。
但今天就不行,他一口气数到了三千零七百五十三,直数到自己口干舌燥,不仅没有一只瞌睡虫爬上他的脑壳,反将他脑中仅有的一丝睡意驱赶得一干二净。
当真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绵羊,脑子不明其理,心里甚是着恼。莫非瞌睡虫变强大了?抑或数绵羊那一套不灵光了?下次是不是该去数公牛,数恶狼?
混乱的脑子渐渐一点一点勾勒出一张脸来,笑靥如花,情意绵绵,仿佛夜空中的星星,闪烁不定。他心头一热,一脚将棉被踢下床去,翻身坐了起来,大声叫道:“影儿!”
原来睡不着不是因为米酒上涌,更不是因为瞌睡虫熟悉了他的套路,而是心有牵挂。他跳了下床,赤足推门,缓缓走了出去。
外面月色如银,幽凉冰清。已是深秋,地上已有一层露水白霜,脚板一踩上去,如踩到一块薄冰,不禁打了个哆嗦,寒毛全竖了起来。
叶枫却丝毫感觉不到,心中似有团火在熊熊燃烧,每走出一步,那火就旺上一分,才走了数十步,早已是烈焰冲天,无法克制,整个人都要化为灰烬。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也有常人该有的七情六欲,也会去想白日不该想的事,尤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一团火就会冷不丁地窜出,灼痛他全身每一个部位,久久无法平息。
叶枫双眼赤红,嚇嚇地喘着粗气,一步步走向余冰影居住的那个院子。仿佛有个魔鬼在心中挑唆鼓动着他:“师父又不在身边,你怕什么呢?说不定影儿也在想着你呢?做男人就不应该太老实,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他狞笑几声,整张脸也不禁扭曲起来:“生米煮成了熟饭,木己成舟,师父还能拿我怎么办?还不得将影儿乖乖的嫁给我?”他眯上眼睛,仿佛看到余观涛气急败坏的样子:“好小子,你居然先下手为强,你有种,算你狠!”
心魔一出,便似脱缰的野马,没有相当高超的骑手,又怎能降伏驾驭得了?
又走了数步,忽然脚底一痛,原来踩到一块尖石,干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一阵冷风吹过,狂热的脑子似乎清醒了不少:“我怎么如此癫狂?我这样做岂非害了影儿?就算我用强蛮干,得到了影儿的人,只怕影儿从此恨我一辈子,她一辈子也不快乐。”
不由得羞愧难当,举起巴掌,噼里啪啦连扇了自己十几个耳光,骂道:“叶枫啊叶枫,你和下三滥的无耻之徒有什么区别?难怪师父临行之前再三敲打我,原来他早有先见之明。”
然而心中的**决非几个耳光就可以压制得住的,全身热烘烘的,似架在火盘上烧烤一般,烫得厉害,恨不得撕碎自己全身的衣裳,脱得赤条条的。
时而理智,时而疯狂,整个人仿佛分成了两半,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野兽。他咬牙切齿,摇头自语道:“我不能害了影儿。”接着紧握双拳,神情迷离,道:“什么害不害的,你这个有色心没色胆的孬种,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现在做正人君子,以后你定会后悔的。”
邪念,正气在胸中此消彼长,剧斗不休,脑子嗡嗡作响,简直都快爆裂开来。正无计可施之际,忽然见得边上有个半月形池塘,月光照耀之下,恰似情人笑容,甜美多情。
叶枫正愁无处熄火,这下如找到了救星一般,喜不自禁,哈哈大笑道:“水火不容,这下还灭不了你?”卟的一声,纵身跃入池塘之中。
池水约莫一人多深,正好淹过他的头顶,寒冷刺骨,人一入水,好像有无数把尖刀在他身上乱扎乱刺,整个人不由倦缩一团,牙齿相互撞击,格格作响。
叶枫捏住鼻子,屏住呼吸,站在水底,过了良久,才湿漉漉的爬了上来,这一下来了个透心凉,纵然有天大的**,也被扑灭得一点也无。
但他似乎还有一丝不甘心,暗自寻思道:“我只在窗前偷偷看她一眼。”情不自禁又往前走去,内心深处总有些侥幸:万一余冰影也在想他呢?
离余冰影所住的院子尚有段距离,忽听得里面传来男子欢快的笑声,以及余冰影温柔的言语声,至于他们说了什么,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因为他的心已经乱了,胸口忽如受了铁锤般重重一击,脸上肌肉也不禁扭曲起来,心道:“这时候能出现在影儿房间里的男人,关系何止亲密而已?这人是谁?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不由得急火攻心,只觉得喉咙发腥,腹内气血翻转,若非他强自压住,只怕几口血早吐了出来,寻思:“我明白了,影儿不愿意伤我的心,才故意不告诉我的,我不过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儿,凭哪一点配得上她?”
余观涛一直对他们的事不松口,叶枫低贱的出身是最主要的原因,叶枫黯然神伤,又想:“我是自作多情,影儿到华阴,是和情郎幽会,我却傻傻以为来陪我的,叶枫啊叶枫,你这个癞蛤蟆,还想吃到天鹅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