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春梦了无痕(1 / 2)

剑客多情 吕焰锋 2813 字 2023-10-09

余观涛冷笑道:“死?你以为死就能解决问题?我的大小姐,你每次闯祸,我来善后,我是不是太好说话了?”

他煞费苦心搭上洗剑山庄这条线,如今却让她全搞砸了。不仅一无所获,而且和洗剑山庄结下无法化解的仇恨,华山派以后的路只怕更难走了。

想到此处,心头感到一阵剧烈痛楚,脸上肌肉也扭曲了起来。余冰影的剑虽然刺在苏岩身上,但他所受的伤更重,该怎么办?他怎么甘心就这样认输?

脑子忽然一记灵光闪过:苏岩不死,他尚有机会,怎么让苏岩不计前嫌?怎么重启合作?办法只有一个,不管余冰影愿不愿意,这门亲事结定了。也只有这样,华山派才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不管余冰影性情多么倔强,这次他非得她认命。哪怕大家说他冷血无情,他都不在乎。在他眼里,任何的感情都要服从利益,他和杨洁的结合,亦是如此。

利益是他永远的追求。这些人只会指责他,谁体会得到他心中的为难?一个有作为的掌门,就该面面俱到,平衡各种关系,该捧的捧,该踩的踩,意气用事,只会带着大家走向不归路。

余冰影忽然平静下来了,冷冷道:“我闯祸?你怎么不说,每次是你逼得我忍无可忍?”为什么用借追求利益的名义来践踏我的幸福?

你要你的大舞台,我要我的小甜蜜,完全可以做到互不干涉,你为什么非要用我的梦想,来成全你的事业?

余观涛脸色发青,缓缓的道:“你的意思是说,是我错了?苏公子该死喽?我是不是要向你低头认错喽?”他这几句说得轻描淡写,却自有一股威严气象。

余冰影道:“你是英明睿智的华山掌门,怎么会错?是我不懂事,屡屡破坏你的计划。”心道:“大师兄,还记得我们的誓言么?一起生,一起死。”死又如何?她是个有血有肉有自己情感的人,不是捏在他人手中的一枚棋子,死不低头,死不屈服。

余观涛道:“既然你知道不懂事,干嘛不学聪明点?”余冰影凄然一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为什么要委屈求全?”余观涛勃然大怒,心道:“你本来和我没多大关系,你死了,我倒省心不少,大不了回到二十年前,白手起家,重头再来。”厉声道:“你要死便死,莫拿死来威胁我。”

杨洁大惊失色,道:“她是小孩子,你和她计较什么?”伸手去拔佩剑,甫一提手,余观涛身子晃动,点了她几处穴道,道:“我已经受够她了,她和他是不是很像?一样的倔强蛮横,留在世上也是祸患,哈哈。”

叶枫一怔,心道:“影儿和谁很像?难道说的是我?”右手不由紧握剑柄,寻思:“师父若要伤害影儿,我只好以下犯上,反出华山!”翠兰按住他汗水淋漓的右手,低声道:“你……你……别……傻了。”

杨洁神情恍惚,故而被余观涛一招得手,动弹不得,低声哀求道:“影儿,我求求你,你……你要冷静,千……千……万别做傻事。”余观涛喝道:“阿洁,你别执迷不悟了,这辈子你受的苦够多了,当年你求他,他领你的情么?”

叶枫浑身一震,似懂非懂:“抵道……难道……”又觉得太荒唐,不由机伶伶打了几个寒噤。杨洁大声道:“原来你一直在报复他!他人品再不好,也比你强百倍,千倍……”忽然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余观涛已经点了她的哑穴。

余冰影咬着嘴唇,低声哭泣着,说道:“对不起,妈,我也不想做傻事,因为我已经别无选择!”她只爱叶枫一人,虽然恼恨他的懦弱犹豫,但她还是舍不得放手。

众人看得一头雾水,面面相觑,心道:“临时加戏了?悲情戏?走苦情路线,打动人心?”

只有叶枫心里明白,他眼里表情复杂而古怪。也不知是痛苦?是愤怒?还是悲伤?也许这几种感情每样都有一点。至少有一点他不如余冰影,不如她勇敢,不如她敢去追求幸福。

翠兰眼里噙着泪水,缓缓放开他的手,低声说道:“大师兄请你好好对待小师妹,别辜负了她……”她忽然发现,自己的爱注定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所能做的,就是为自己松绑,祝福他们。

余冰影紧握匕首,凄然一笑,道:“爹爹,我这几天不和他好,你会让大师兄回来么?我不死,你会放过我么?”就算这次不嫁给苏岩,下次还会逼她嫁给别的人,这种身不由己的日子,她己经过得很累很累。

叶枫已经泪流满面。她忍辱负重,全是为了他,他却多次猜忌、怀疑余冰影,是不是心中的自卑一直在作怪?喘了几口气,心道:“影儿,影儿,无论你去什么地方,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余观涛连迫数步,冷冷道:“生活就是妥协,就是交易。你不向生活低头,就注定四面碰壁,走投无路。”他又道:“你年纪尚轻,体会不到做父母的苦心,以后成熟了,有些事你慢慢会懂的,可怜天下父母心,哪有做父母不为儿女着想的?”

余冰影拼命摇头,苦笑道:“交易?妥协?我是小店里的酱油?盐?谁有钱就给谁?你凭什么那么霸道,剥夺我的幸福?”她用尽全力嘶喊,是对命运的抗争和控诉吗?右手往前递,匕首往自己颈部刺去,大声道:“我死行不行?”

与此同时,叶枫抬起手掌,一掌往自己天灵盖拍去。不管谁先死,谁后死,他们总是要死在一起。立在身边的翠兰忽然出手如电,刹那间,至少点了他身上三处穴道。叶枫软软倒了下去,无力叫道:“为什么不让我死?”

余观涛心道:“让你死,便宜了你,他欠我的债,谁来还?”衣袖拂出,卷起一阵劲风,余冰影手腕剧痛,匕首斜转,在颈部轻轻划过拉,鲜血溅出,也不知有没有切断颈上大血脉,接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叶枫看在眼里,心中大叫:“影儿,影儿……”杨洁大急,也不知那里来的力气,骤然冲开了穴道,跳了起来,抱起余冰影,形同疯子,大叫道:“金创药!”众人一阵慌乱,忙取出随身携带的金创药。

更有几个乖巧伶俐的弟子,奔回屋去,取出三七、白药、纱布来。杨洁也不管功效如何,一发涂抹上去,如泥水匠粉刷一样,厚厚的一层,又用纱布裹住。余冰影却以为自己喉咙断了,早就昏了过去。

众人忙将余冰影抬入房中。余观涛恼恨余冰影,不顾她的死活,自去照料苏岩。众人心中皆道:“师父好薄情寡义。”小元子他们如烽火传信一般,来回奔走,将余冰影最新消息通报给叶枫。

临近中午,才传来好消息,余冰影受的是皮外伤,并无大碍。叶枫房内登时一阵欢呼,叶枫更是喜不自禁,双手加额,笑道:“好,好,好……”心中激荡,连说三个好字,再也说不下去。

翠兰黯然神伤,慢慢走了出去,痴痴望着墙头上的一株小草,呆呆出神:“我终究和他是有缘无份?老天,谁是我的真命天子?”

所幸余冰影一剑刺偏了几分,苏岩伤势虽重,却无大碍,余观涛仍不敢掉以轻心,悉心照料,将近黄昏,才到余冰影的房里。

余冰影兀自昏睡着,杨洁坐在床沿,一声不吭,脸色苍白,两只明亮的眼睛凹了进去,仿佛老了十岁。

余观涛做了个有话对你说的手势,杨洁瞪了他一眼,还是忍不住走了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往后山走去。到达山顶,坐了下来。杨洁心中有气,不愿和他挨在一起,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中间隔着数尺的距离,余观涛笑道:“我们又不是牛郎,织女,中间隔着一条银河。”

杨洁双目瞪着他,冷冷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余观涛挪动身子,慢慢挨了过来,笑嘻嘻道:“隔着太远,就是放屁,也听不见响声。”杨洁道:“谁想听了?臭不可闻。”

余观涛笑道:“床头打架,床尾合,再吵再闹,我们都是夫妻,对不对?”杨洁怒道:“你再敢过来,我就跳下崖去。”作势往悬崖冲去。余观涛大急,止住身子,叫道:“我不动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