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道:“你那么激动做甚?”伸手去抓他的手腕。王强吓得魂飞魄散,大叫道:“二十两银子我不要了!”拔腿便跑。少年道:“好大的架子,我不配做你的朋友么?”
纵起身子,扭住他的右臂,喀嚓一声,将他右手硬生生扭脱了臼。王强痛得大呼小叫:“我的妈呀!”少年道:“你妈没教你么,别人敬你一尺,你就得敬别人一丈?”
又用同样的手法,将他另一只手也扭脱臼,王强冷汗淋漓,道:“好汉饶命。”少年笑吟吟道:“我为什么要饶你的命?”两汉子道:“少爷,别玩得太过火了。”少年脸色一沉,用力一按他的肩胛,道:“我晓得。”
王强惨声大叫,众小青皮听在耳里,不由打了几个寒噤。少年笑道:“老大也怕痛?我看看你的胆子,到底有多大?”从靴筒里拨出把匕首,轻轻在地上一划。只见坚硬的青石板宛如水豆腐般的脆弱,登时一分为二,整整齐齐,原来这匕首削铁如泥,
王强汗水一滴滴落在地上,嘶声道:“不……不……不要……。”少年道:“你怕了?我挖了你的眼珠,你就什么也看不到了。”他提着匕首在王强眼前晃来晃去,王强牙齿格格作响:“我……我……!”
少年笑道:“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亏你身上绣了九条龙。”两汉子皱眉道:“少爷,好了,莫再胡闹了。”
王强道:“小人不敢了。”少年哼了一声,接着道:“我这个人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以前有个家伙冒犯了我,我就用这把刀,足足花了三个时辰,将他削成一万三千六百八十七块薄肉片,煮成一锅汤,味道好极了。今日我胃口大开,也想煮一锅又鲜又美的肉汤。”
他边说边在王强身上拍捏摸打,仿佛屠夫在检查案板上的生猪肥不肥。王强脸色大变,浑身颤栗。少年啧啧赞道:“你比那个人肉多得多了,至少可以多削一两千块肉片。”
叶枫笑道:“听说吃了人肉,可以减缓衰老,能否分我一碗?”说着摸了摸脸颊,道:“我也想当小白脸,去诱惑几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少年大笑道:“怎么不可以?我今年四十二岁,脸上一根皱纹也没有,就是吃多人肉的缘故。”
叶枫瞪眼叫道:“我还以为你十二岁呢?皮肤光滑紧致,真是令人羡慕嫉妒恨。”少年笑道:“我再不老,我都要疯了。”叶枫道:“我想疯也没机会。”王强明知他们胡说八道,也不禁骇然,道:“别……别……杀我,你要我做甚么也愿意。”
少年哈哈一笑,问道:“睡你的媳妇,你的姐妹也愿意?”王强连声应道:“大侠能睡小人的老婆,姐妹,是小人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小人马上教她们沐浴更衣,恭候大侠光临。”只要能保住性命,他什么都愿意出卖。
少年见他恬不知耻,忍不住讥讽道:“你好像荣幸得很。”王强道:“大侠能在小人家里滚床单,真是蓬荜生辉。”少年笑道:“你还是不是男人?你把你媳妇,姐妹当什么了?”
王强道:“女人如衣物,洛阳城中,谁不知道我王某人乐善好施?”少年道:“你施的是什么?是金钱?还是你的媳妇,姐妹?”王强道:“别人需要什么,我就提供什么。”
叶枫见他调皮捣蛋,不由莞尔一笑。少年一指老板,道:“他是我的远房表叔,还要交例钱么?”他冲着老板叫道:“表叔,我是你的大侄子阿冲,你怎么认不出我了?”
老板应又不是,不应又不是,神情尴尬,他担心的是,王强以后怎会善罢干休?王强道:“大侠的表叔就是我大爷,我做孙子的,岂敢向大爷要钱?”
少年笑道:“万一我走了,你又寻我表叔要钱?”右手假意抖得更加厉害,匕首晃晃荡荡,似乎随时会掉落下去。
王强脸上现出恐怖之极神色,忽然之间,腹腔里忽然一阵大响,居然尿屎迸溅,臭不可闻,摇头摆手道:“给……给……小人一万个胆子,小人也不敢……”喉头苦涩,再也说不下去。
少年捂着鼻子,飞起一脚,将他踢出数丈开外,喝道:“滚得越远越好!”王强连滚带爬,道:“大侠,我叫她们沐浴更衣,大侠……务必赏脸。”
叶枫又抓起一把筷子,扔了出去,解了众小青皮的穴道。大喝道:“都给我滚吧!”众人抱头鼠窜,仓惶散去。
少年笑道:“朋友,喝一杯去?”叶枫大笑道:“好!”两汉子极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街道两边屋檐下早己亮起灯,照得整条长街流光溢彩,如幻如梦。
在某个酒楼,两人也不知喝了多少杯,醉眼朦胧,舌头似已打结。两汉子却滴酒不沾,腰板挺得如标枪般的笔直,立在左右,双眼如鹰,环视四周。
若非叶枫有意和他们搭话,他们决不多说一个字。叶枫心中称奇:“这两人控制力好强,脾气好怪。”交谈中得知,这少年姓何,名冲。
那两汉子一个叫贾平,一个叫高欢。他们虽然是何冲的随从,但是好像权力大得紧。
何冲言语稍多了一些,两人立即出言提醒,生怕会泄露什么机密一般。何冲面露愠色,甚是不快,偏偏无法发作,看似谈笑风生,却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诡异。
往往说了一半,旋即便切换到了另一个话题,不痛不痒,无法尽兴。叶枫心道:“何冲是个性情中人,只是这两人无趣得很,不如改天再聚。”当下起身告辞。
贾,高两人面现喜色,巴不得他走得越快越好。叶枫走出门外,只听得何冲长叹一声:“我是穿着锦衣的囚犯,也一点自由也没有……”贾,高两人道:“属下并无冒犯少爷之意,只是这件事非同小可,须得小心谨慎……”
何冲冷笑道:“你们要我承担那么多责任,就不怕我会崩溃发疯么?”贾,高两人应道:“这是我们的命,没有办法的。”
叶枫哼了一声,暗自发笑:“故作玄虚,好像别人会希罕似的,你们干什么,关我鸟事?”他满身酒气,在街上摇摇晃晃,行人见他醉醺醺的,纷纷闪躲。
又行了几步,一阵冷风吹来,腹内翻江倒海的难受。忍不住大口呕吐出来,将污秽之物吐得干干净净。众人捂鼻掩口,避之不及。
叶枫叉腰大笑道:“你们躲什么?难道你们没醉过么?”忽然有个灰衣中年人,慢慢走了过来,走到他的身前。叶枫道:“你来干甚么?”
灰衣人人笑吟吟道:“朋友,喝杯热茶,醒醒酒?”众人一看到这灰衣人,眼中不由露出强烈的惧意,躲得更远了,一瞬间街上走得一个人也没有。
他好像在等着叶枫一般,街边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辆漆黑华贵的马车。叶枫瞪眼道:“车上有热茶?最好有个尿壶,我快憋不住了。”灰衣人道:“我家有上等的茶叶,黄金打制的尿壶,你敢不敢随我来?”言语中既有几分戏谑,又有几分挑衅。
叶枫哈哈大笑道:“有什么不敢的?”马车在洛阳城内穿街过巷,七绕八转,最后来到一幢大府第前。叶枫透着布帘望去,见得门匾上塑着“洛阳第一帮”五个大字。叶枫心道:“原来是他。”
灰衣人大喝一声:“还不开门?”只见大门大开,笔直的一条石板路往前而去。路的尽头,却是好大的一座石屋。
叶枫直到此时,酒意全醒,心中不由有些疑惑:“这次又有什么奇事?”想想自己所谓的奇遇碰多了,次次都能逢凶化吉,也就泰然自若了。
两人入得屋内。见得屋内厅上排着两排花梨木椅子,都铺着大红绣牡丹花的椅套,灿然生光。椅上坐着十余人,均是叶枫不认识的人。
众人忙站了起来,躬身行礼道:“拜见上官帮主,拜见华山派叶大侠。”叶枫心道:“他们消息好灵通,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我的来历。”
灰衣人微微一笑,道:“在下神都帮帮主上官笑,街上闹事的几个混蛋,正是在下的手下,在下管教无方,让叶大侠生气了。”叶枫道:“在下鲁莽无礼,上官帮主请多多包涵。”
神都帮在江湖上名气极小,人数也不多,教众身份五花八门,三教九流鱼蛇混杂。在江湖上一直声誉不太好,但神都帮向来依附少林寺,故而江湖门派不看佛面看僧面,只要不搞得太过火,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极少有人寻神都帮的麻烦。
叶枫心道:“神都帮无缘无故请我喝茶做甚?难道他们想为那些泼皮出头?”不由心生戒备,若有变故,立马扣住上官笑。
他虽非绝顶高手,但对付武功稀松的上官笑,却相信问题不大。上官笑沉声问道:“那厮现在何处?”一老者应道:“禀帮主,那厮押在后堂,听候帮主发落。”
上官笑眉头一挑,道:“把他押上来,全凭叶大侠处置,是死是活,就看他的造化。”
过不了多时,只见四名精壮汉子抬着个大笼子出来,笼子里躺着个赤条条的人。全身浮肿,鲜血淋漓,双目紧闭,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