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又如何？”黄月英反问，“国之大事，在戎与祀，千年前妇好都可领兵，为何千年后我等便不可了？”

孙尚香默。

“王莽篡位，有吕母及迟昭平。东汉初年，交趾叛乱，亦有征侧与征贰姐妹。”黄月英再道。

“女君觉得，当真可以吗？”

“自然。”黄月英点头，“此前，本君就想要世上所有女子皆可入学，若阿香敢领兵，做出成绩，那这一步，就能走得更快些。”

孙尚香眼神一亮。

“若阿香同意，今日便可收拾行装，去荆州军营之中。”

孙尚香一听，随后重重点头。

“只是，其中艰辛，还望阿香能坚持下来。”

“还请女君放心。”

“如今这世道，战乱四起，女子之势弱，唯有一步一步走出成绩，方可令众人醒悟，男女未有不同。男子能做的事儿，女子能做，男子不能做的事儿，女子也能做。”

孙尚香重重点头。

是啊，只有这样子，黄月英日后在其他地方推广女子也可入学时，就不会受到那般大的阻力。

随后，她便与黄月英告辞，说这就去收拾行装。

黄月英应了。

这时代，除了像周大丫以及黄氏族学内的这些女子之外，还得有其他女子也做出成绩来，日后的改革才会更顺利。

而她忽悠了孙尚香去当兵，也算是人尽其才了。

孙尚香聪慧机敏，身手不错，箭术一绝，若非这些年对江东打击实在太大，她该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但人总要成长，这个乱世能乱起来，孙家也有责任，孙尚香这一去，便算是偿还了孙家的这部分因果，也挺好的。

“先生忽悠了我姑姑从军，便真的放心吗？”待得孙尚香走后，孙绍走了出来，对着黄月英见礼。

黄月英见着这小萝卜头，失笑，“总好过她日日愁思吧?”

“即便日日愁思，但她至少没有生命危险。”孙绍反驳。

“可人这一辈子，至少该有一次，是为自己的想法而活的。”黄月英语重心长的道，“你姑姑若能为将，不弱于许多男子，这一点你很清楚。”

孙绍默。

“她若是自己不想去，不会答应。”

“可她去了，那就是她心中也认为这世道唯有以战止战，之后才可得和平。”

“且，她若不去，绍儿以为，你姑姑日后会是什么样的人生？”

“嫁人生子，慢慢变老，或许，会成为联姻之棋子，不得自由。”

孙绍更沉默了。

因为他知道黄月英说的这些都是对的。

他这段时间在学史，史书上的寥寥几笔，就记载了一个人的一生，多的是为功名利禄，求而不得，写满了各式各样的遗憾。

“虽是为师鼓动，但她若无意，如何能劝得动？”黄月英笑着，摸了摸孙绍的脑袋，再度道了一句，“这世上啊，有选择的人，已算是幸运了，多的是毫无选择已湮没于天地的。”

孙绍闻言，依旧不语。

因为他无法反驳。

是啊，这世道，能有选择的人已算是得天之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