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
“拙夫。”
夜扶桑接过她手中的画像,“是这上面的人吗?”
“是。”
“尊夫是何名姓?”
“夫家姓徐,名唤长卿。”
“徐长卿——”夜扶桑问,“夫人家住何方?听口音,像是江南一带。”
“姑苏人氏。”
“尊夫是如何下落不明的?”
“一年前,上京赶考。听落第回去的举子说拙夫高中探花,只是他人却是不回,也音信全无。”女子说到此处,盈盈欲泣,拉了衣袖,擦拭眼泪,“家中尚有孤儿寡母,度日艰难。我一个妇道人家,难以为继。只好当了几件首饰,前来寻人。”
“长卿不长情。薄幸男儿,不要也罢。”夜扶桑取出一锭金子递给她,“回去吧,照顾好高堂与幼子,好好过日子吧。”
“他不会的。”女子不接。
“探花郎才貌双全,素来被高官显贵青睐,说不定隐瞒了娶妻一事,已经做了谁的乘龙快婿。”夜扶桑不由分说将金子放她手上,“回吧。”
“他不会的。”女子一脸倔强,却是哽咽了。
夜扶桑叹口气,仔细看着画像上的人,“尊夫与我面貌可是相似?”
“倒也有七八分相似。只是他眼角有颗泪痣。”
“怪不得你会跟我一路。只是为看个清楚明白。”
“其实是我哭的太过,把眼睛给伤了。不距离近一些,看不分明的。”
“那你莫再哭了,眼睛若是哭瞎,更加找不到人了。”夜扶桑不由分说把金子塞在对方手里,抱拳行礼,“我也该告辞了,夫人请珍重。”
女子只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看了又看,最后擦干净眼泪,拜了三拜。咬了咬嘴唇,继续寻人去了。
夜扶桑刚走几步,突然有一个身姿健壮之人撞上了他,一看就是故意,另有所图。他刚想说几句,突然想到是不是妙手空空之人,于是去看身上的财物,东西没丢,衣襟里反倒被人塞了东西。
他取出来,发现是一张折好的纸条,打开一看,人更是愣了半天。
黎刚问,“这次又是谁?”
“你猜。”
“毫无头绪。”
“我也不知。”
“上面说了什么?”
夜扶桑将纸条递给黎刚。他下意识念出了声,“龙影卫在销金窟?!”
他脸色惊憾,抬眼看定夜扶桑,“夜崇明准备用龙影卫来对付你?”
“用黎府的龙影卫来对付黎府少主,多相得益彰,真难为夜崇明能想出来。”夜扶桑眯起眼睛,脸色却凝重了,“不过这夜崇明身份更不简单了,竟然能够动用海晏河清宫的人。”
“现在的傅舒良有多厉害?”
“他被人炼制成万人斩大将军,身高一丈,浑身刀枪不入,铜墙铁壁一般,徒手能把一个人撕成两半。”
黎刚嘴角紧紧抿起,“你也没办法?”
“有克敌之法,却无克敌之物。”
“此话何意?”
“凶尸本该无坚不摧,可同时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不能见到亲缘之血。傅舒良是一个孤儿,无父无母,无子无女,哪里来的亲缘之血?”
黎刚似乎松了一口气,“那销金窟,你可要去?”
“去。三个理由,哪一个都非去不可。你呢?”
“一样。”
***
此夜。白纸门。
白重九与兰如令正在对弈。
兰如令不知道想起来什么,没由来满腹怨气,突然把手中棋子往棋盘上一丢,“不下了。”
白重九叹气,“还在生归一的气。”
“除了他那个小混蛋,还能是谁的?原本好好和我们家苏澜在一起,竟然和李甘棠有了孩子?他是疯了吗?”
“你每天都要说一次这事。”
“你是他哥,别像个没事人一样。”
“我倒是想教训他,可也得能找到人。”白重九也倍觉无奈与惋惜,“星河去须弥谷之时,遗言都说了,竟然换来这样一个结局。真是造化弄人。”
“他说了什么?”
“都不是好话,不听也罢。”
“不行,要听。”
“说了两句给你。”
“哪两句?”
“第一句是,‘来的比你晚,走的比你早’。”
兰如令立刻眼泪汪汪,堪堪就要落泪。哽咽着道,“这小王八蛋说的哪里是遗言?临死都要来气我呢。就好像他赢了就很了不起一样。”
“第二句,你还要听吗?”
“听——”兰如令吸了吸鼻涕道,他都说得来,“我也听得来。”
“同生一家门,同入一家坟。”
兰如令听了久久无语。最后只是嘲讽一笑,倍觉无奈道,“现在呢?没想到和白归一闹成这样吧?”
“归一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却不轻易玩弄感情的。此事是不是误会了?也许李甘棠的孩子不是他的呢?”
“但愿吧。这么久了两个人都没回音传来。也不知道星河到底身体如何了,浮图塔没回去,白纸门也不来。我都去龙渊府找过几次了。两个人一直不在。”
“是不是回苍梧山了?”
“不清楚。”
白重九忧心忡忡,“这一段时间,归一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星河倒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可见他真是伤心了。”
“也不知道夜扶桑是不是星河的解药,到底能不能——”兰如令说不下去了。
现在的情况,两个人都闹得这般难以收场,已经分开别过了,怎么可能还有什么情意相通,身体相合。可是,那到底是她唯一的亲人,如何能够不去担心他呢?
白重九将她抱在怀中,抚摸着她纤细的脊背,“明日我们去长安吧。归一多半在那里。我们去找他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同时也去打探星河的下落。比起来归一,我更担心他。”
“也是这话。”兰如令还要再说什么,突然有东西飞来,白重九耳朵一动,立刻听到了破空声,然后就伸手将那东西捏在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