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府内。听闻亲兵回禀,立刻前来相见。
白归一连坐也不坐,四处看了一眼,“将军此处谈话可方便?”
魏承乾使了眼色,屏退左右。看着对方行礼道,“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夜扶桑。”
魏承乾道,“郡马爷?”
白归一取出一枚令牌递给他,那是涂山王李云齐死之前交给他的,“此物,你可认识?”
魏承乾接了,立刻神色黯然,面露哀戚,单膝下跪,“末将魏承乾,但凭郡马爷差遣。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我需要调三万人马入京。”
“所为何用?”
“长安发生了瘟疫,需要封城。”
“不是为王爷报仇雪恨?”
“时机未到。”
魏承乾咬了咬牙,愤恨不已。可是见白归一不提,自己只好作罢,转而问,“虎符可是真的?”
“真的。”
“眼下,我高唐与北狄已经打了几场战役。虽然不大,可凉州卫的兵力轻易调离不得。”
“将军但请直言。我从未行军打仗,不甚明了其中的利害相关。先来您这里,也是因为岳父大人信任将军,我是来请您出谋划策的。”
魏承乾看对方不托大,人也通透,松了一口气,“既如此,那末将就放肆了。”
魏承乾将最近的几场战役的详细情况说了。
白归一听了久久无语。最后才问,“那依将军所见该当如何?”
“凉州卫、西宁卫、肃州卫,眼下战事吃紧,轻易抽调不出兵力。也只有靖虏卫和宁夏卫还算太平。郡马爷若是想要调兵,最好从这两处下手。”
“请将军详细道来。”
“靖虏卫历来为军事重镇,兵家必争之地控制此处,进可攻兰州,退可去塞外,攻守兼备,可谓倚天和屠龙都在手。十五年前,圣上继位之初,鉴于军事防务需要,派军到此建城。现在靖虏卫的守军将领是裴行知。”
“他是李旭的人?”
“是。”
“为人如何?”
“文武全才,曾经是元康三年的状元。为官声誉上佳,是个人物。”
“既然是李旭的人,恐怕这虎符难以调动。”
“也是这话。”
“那宁夏卫呢?”
“宁夏卫的守军将领是杨万兴。太师的心腹。”
“他为人如何?”
“阴险狡诈,好大喜功,是个十足的小人。”
白归一有些忧心忡忡,“将军觉得这两个人哪一个更好对付一些?”
“都不好对付。不过若是二选其一的话,我建议您选杨万兴。”
“为何?这兵符到底来的名不正言不顺。若是他起了疑心,恐怕相当棘手。”
“此事成败不在于杨万兴身上。”魏承乾道,“杨万兴身边有个副将罗如敬,曾经是老王爷的亲随,与末将一样忠心无二。”
魏承乾点到即止。
白归一对他的意思心领神会,于是不敢多待,立刻启程前往宁夏卫。魏承乾担心罗如敬谨慎过头,白归一这个人微言轻的年轻人无法让他心服口服,于是修书一封,给他带了。
白归一这次没有大张旗鼓前去拜见,而是先夤夜潜入城中,私下见了罗如敬。
罗如敬听了白归一的话有些迟疑,当真是谨慎小心,怀疑是敌方的计谋。白归一给了魏承乾的密信,他才安心。双方达成了一致。
于是次日,白归一拿着虎符光明正大前来。杨万兴滑头得厉害,既没有言明不服从调遣之意,也不立刻动身。只推辞说边防政务需要时日交接。私下却写了密信,派人送到长安。
白归一一早就有这准备,派黎刚半道拦截了。那里多等了两日,就是这两日,给了罗如敬下手的理由。
他将杨万兴五花大绑押在了校场上,然后捧出了虎符。言说他有了二心,背叛国师。对杨万兴梗着脖子骂娘与痛哭流涕求饶岿然不动,干脆利落拿他的人头祭了旗。
罗如敬控制了五万宁夏卫的军队。分调三万人马交给白归一,带回了长安。而自己带着剩下的两万兵马继续坐镇边境重镇。
一行人晓行夜宿。赶回长安已经是离开的第七日。
大军奔波,人困马乏。鉴于长安局势危急,只修整半天,就派兵将四方城门关闭,封了城。剩下的进驻长安,每个里之间都设了路障,被人严密把守。
而此时,国师与李旭一行早就南下,来到了洛阳。整个海晏河清宫也随着御驾南迁。两者都彻底与长安失了联系。
白归一先回涂山王府给李甘棠交代了一声,没吃几口午饭,这里又说要走。
李甘棠派人取了自己的紫金甲胄,亲自给他穿上了。这才有了几分指挥千军万马的气势来。
李甘棠送别白归一,回想起他风尘仆仆,又满脸坚毅的模样,一阵心神恍惚。
她一直以为他情感脆弱,肩膀单薄。心中装着尽是小情小爱,只能依靠他人,他人却没有办法依靠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