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重火立刻道,“太好了,我也正有此意。”
这下白归一郁闷了,只得改口,“逗你呢。这么认真做什么?”
兰重火脸上的笑层层褪去,像是潮落,只余空旷萧索的海滩。心中盛满了苦涩,比喝了黄连还让人难受。
有些事,终于一清二白了。
有些情,也终于能够义无反顾了。
这次中毒一事像是一盏灯,终于把兰重火那颗迷途半道上的心给照亮了。
现实却给了他狠狠一击。
即使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又如何?对方懂吗?
还有,他是真的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他,明明心里还挂念着苏星河,自己又岂非不知?
莫说最大的阻碍是苏星河,两个人的感情自己无法插足。就是没有苏星河,又敢让白归一知道自己的心中所想么?
人生中第一次动心,是因为白清零。可是,那种情太虚无缥缈,她于自己像是镜花水月一般遥不可及。所以最后主动退出,到底是因为想要成全夜崇阳,还是不想她被兰氏的诅咒所累?
更或者,是只动心,未动情吧。
兰重火知道,如果自己真是爱的不可救药,那是死都不会放手的。
而这眼下的第二次,恐怕不知不觉间早已经动了情,而且朝着那里走了千里。
但这一次,阻碍更多。
刚才,其实他更想说,既然知道我认真,为何你却不认真?既然与苏星河情路不顺,又何苦还强求?
两个人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于之你,就像沙砾对于蚌。也许有一天,会成为绝世明珠,可是一次又一次,都是切肤之痛。既然如此,为何不换一个人?
这点,兰重火其实连想一想都是没有几分底气的。更别提说了。
因为白归一对苏星河的深情,除了自己再无人能懂。白归一因苏星河的心伤,除了自己再无人得见。
以前,只是感动,只是心疼他。
现在再看,满满都是苦涩与自怜。他在心疼自己。
白归一看他突然沉默,有些疑惑,“怎么了?可是身体还难受?”
说着就伸手要来碰他。
兰重火在与自己生闷气,又因了情路不顺一事,对他也有几分埋怨,于是胡乱推了一下,气呼呼道,“气儿不顺,别来烦我。”
不曾想白归一哀叫一声,弓着腰缩成了一团。
福兮脸色立刻变了,慌得手忙脚乱来扶他。
兰重火始料未及,脸色变了,下意识去看他,竟然见白归一一脸冷汗,捂住身体一侧,脸色纸一般苍白,咬住嘴唇,疼的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了这是?”兰重火看他这样更慌了,“我——我没用力啊。”
福兮拉过白归一的手看了看。其实也不消他看,只看白归一的反应和指间渗出的血,就知道他是伤口崩裂了。他看着兰重火跺了跺脚,也有几分责备,“公子!你——你——哎呀,怎么还是毛手毛脚的?”
“他怎么了?”
福兮欲言又止。
兰重火又问,“到底怎么了?”
白归一终于能够说话,“你能不能——先别问——”
兰重火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确不该问这个问题。无论什么,都该把眼前这一事料理干净再说。
于是去看白归一的伤口。
在身体右侧最下面那根肋骨处,似乎被什么给抓了一道。皮肉外翻,一片恐怖。
眼下是被人给缝合上了,可是那缝合的手法并不精妙,且伤口崩裂,需要重新处理。
于是有条不紊吩咐福兮准备麻沸散、入骨针、纱布、止血药等一应物品。
白归一很快睡了过去。
兰重火以灵力为天衣线,用入骨针缝合。缝合到一半,突然觉得不对劲,于是伸出手指摸了摸伤口之下。然后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那里面,竟然少了一根肋骨!
无论如何,兰重火都无法淡定了。他看着福兮问,“我昏迷的这几天,他到底怎么了?”
福兮颤颤巍巍看了一眼白归一,没有答话。
兰重火恼了,“你若不说,以后就不要再回白鹭洲了。”
福兮这才急了,扑通一声跪下,“公子,您别再逼我了。郡马爷吩咐过了,不能让别人知道此事。”
“我是别人吗?福兮,我的脾气你是一清二楚的,说得出就做得到。你若是不开口,回去我就让兄长把你逐出师门。”
“公子——”
“你放心,他睡着了,不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