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润城,县衙大堂。
时至深夜,但堂内却灯火通明,顶盔带甲的关宁军将校站了满满一屋。
大明吴王朱慈朔的亲笔手书,在将校之中传递,有些不识字的将校则小声的向傍边同僚问询着书信的内容。
巩刃恭敬地站在一旁,垂手而立,准备随时回答这些关宁军将校的发问。
出京之前,朱慈朔亲口向他交代,对于关宁军的将校,至吴三桂,下至普通一兵都要给予足够的尊敬,对于他们提出的要求,无条件满足。
这五万人马,对朱慈朔来说太重要了,他必须要抓在手里。
虽然原本时空对吴三桂的评价并不高,他先投满清,后又“反清复明”,无论满清还是汉人都将他视为逆贼。但朱慈朔相信,一个为国镇守国门,抵抗满清入侵多年的将军,不是被逼到极致,是不愿意当贰臣的。
这一点,其实从吴三桂能接受崇祯帝诏命带兵勤王就看得出来。
崇祯帝号召天下勤王,亲点了几个大将的名字,有唐通、吴三桂、刘泽清、左良玉等。
结果刘泽清谎称自己骑马坠伤,拒绝出兵,并且带着军队往南方逃了。
左良玉则是采用“拖字诀”,说什么也不出兵,编了个什么出兵计划来拖延时间,坐看京城沦陷。
到最后只有吴三桂和唐通出了兵。
当汉奸是需要契机的,朱慈朔不打算让这个契机出现。
巩刃带来的不止书信,还有十万两白银,厚厚的一叠银票就放在吴三桂面前的案桌。
这可比李自成出手大方得多,足足是其两倍有余。
一切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事。
吴三桂端坐堂,面色阴沉,悲伤的眼神中透着凌然的杀意。
李自成把他成为忠君报国、尊父敬长的梦砸得稀碎,顺便还给他带了一顶绿帽子,现在的他恨不得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挫骨扬灰。
此时的他想法很简单,那就是报仇,国仇家恨一起!
他没理由不选择朱慈朔。
朱慈朔是大明的吴王,是大明的正统,而他本就是大明的平西伯,大明的臣子,并且从小以来,一直接受的教育就是精忠报国,他的梦想也是如此。
更重要的是,这个吴王很有钱,也很大方。
奉朱慈朔为主,名利双收,这个账他还是算得清楚的。
“诸将!”坐在主位的吴三桂,对堂下轻轻摆手,“吴王殿下的书信你等都看了,你们如何选择我不管,是走是留全凭自愿,本总兵不阻拦!但要是留下来跟着咱,那就得收起小心思,否则别怪我不讲兄弟情谊!”
“我等誓死追随总兵!”众将齐声轰然答道。
“好!不愧是我关宁好男儿!”吴三挂大笑,“殿下送来十万赏银,本将分文不取,全分给将士们,告诉他们记着吴王的恩典!”
“是!”
关宁军缺饷两月有余,这一下补齐还有余,众将齐开颜。
“巩百户。”吩呼完赏银的事,吴三桂又转过头对着巩刃道:“你来说说殿下接下来的打算,我军该如何行事?”
“吴总兵,各位将官,殿下的意思是大军不要进京与闯贼死磕,而是进军山海关。”
巩刃的回答让吴三桂微微松了一口气。
京城下是李自成的数十万大军,要是吴王让他去京城,他并没有必胜的把握,搞不好还会全军覆没。
虽然吴三桂从小就希望着能够精忠报国,然而就这么以身殉国,吴三桂不甘心。
还好,这位吴王没有瞎指挥。
“山海关的主将是降将唐通,攻占山海关后,闯贼必起大军征讨,清军也会虎视眈眈,殿下让吴总兵稍安勿躁,不要急于出城浪战,紧守关城即可。待四五日后,殿下必将亲率大军前来,前后夹击闯贼,闯贼必败!”巩刃继续道。
吴三桂闻言眉头微蹙,默然不语,面露思虑之色。
“巩百户,你可知,这样一来,我军将面临两面夹击,如果殿下不能及时赶来,我等唯死尔!”
“再说,殿下目前被困京城,何来兵马?”
堂下,一身材魁梧的青年将领说出得这些话,也正是吴三桂的担忧。
吴三桂还年轻,此时的他才三十二岁,正是大展拳脚,施展抱负的年龄。
他不想自己年纪轻轻就以身许国,他想要的是一个活下去的忠臣孝子。
这个要求过分吗?当然不过分。
朱慈朔也不会允许他这样一战而亡。
“关于兵马之事,各位将军不用担心,我离京之时,殿下已经在城内暗中收拢忠勇之士,新会候刘文炳、左都御史李邦华、户部尚书倪元璐、兵部右侍郎王家彦等,俱皆重聚殿下麾下。巩驸马也被殿下派出了城,在京城周边聚拢人马。”
“闯贼在京城追赃助饷,民心尽失,只待他大军赶赴山海关时,殿下重占京城易如反掌。”巩刃朗声答道。
“可殿下如何能保证能及时赶到呢?”另一将官质疑道。
这就是信任问题了,说到底,他们对朱慈朔没信心。
这也难怪,朱慈朔在明面看起来,妥妥地处于劣势,怎么看成功的可能性都不大。
对于这个问题,巩刃沉思了片刻,想起了临行前朱慈朔对他说的一段话,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
“吴总兵,各位将军,殿下知晓你们的担心。殿下对我说,五万关宁将士都是大明的壮士,大明的热血儿郎,也是我大明百战的精锐,你们为大明披肝沥胆,都是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
一听这话,堂内众将的眼睛像火焰一样亮起来。
他们是兵,大头兵,一直以来被人叫着武夫、丘八,甚至是门下走狗!(不要觉得“门下走狗”丢人,在明朝中后期“门下走狗”这四个字,武官品级不到一定级别,可能还没资格叫。)
从没人和他们说过,他们是英雄。
无论是吴三桂还是众将,在巩刃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们的血都热了。
“殿下还说,你们损失任何一人,他都心疼!”巩刃声音还在继续,“不管怎样,哪怕只有他一人也会赶到山海关,向闯贼冲锋,与诸位兄弟一同赴死!用自己的血守护咱们这个日月昭昭的大明!”
“殿下当真如此说!”
“殿下居然拿我们当兄弟!”
和巩刃预料的一样,霎那间,大堂内众将血沸腾了,一些人几乎热泪盈眶。
当初听他到这些话时,也一样,那怕当时,吴王殿下让他去死,他都会去!
说话是一种艺术。
有时候,位者说的话,就是人心。
“干他娘的!”一张脸憋得通红的吴三桂,猛地一拍身前的案桌,大声吼道。
“干他娘的!”众将紧跟着大吼,声音响彻云霄。
看着这一切,巩刃悬着的心终于沉了下去。
幸不辱殿下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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