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伊士曼两眼放光，然后问芮恩施，“公使先生，您进过紫禁城吗？有什么讲究？”</P>
芮恩施说：“朝代更替后，我就没有去过，都是在陆军部大楼或者海军部大楼见总统以及议员。”</P>
伊士曼已然跃跃欲试：“通过您递交照会，一定有机会！”</P>
芮恩施说：“回到北京城后，我见到外交部的人员后帮你问问。不久后紫禁城要举办仪式，盛装华服更加适合你取景拍照。”</P>
袁长坤则说：“诸位到了北京，我会提前告诉交通部长，梁士诒先生一定亲自带你们游历。”</P>
交通部在民国时期是个实权派部门，下设电政、邮政、路政、航政4个司，负责管理全国铁路、邮政、电政、航政等事务。</P>
交通部的权限非常广，所以交通系才能在民国初年成为一支非常强大的派系，目前的交通系是梁士诒为首的“旧交通系”，几年后还有曹汝霖的“新交通系”。</P>
不过其实他们还是一家子，多年后梁士诒从日本归国，新旧交通系同时存在。只不过因为梁士诒比较早，才多了个“旧”字。</P>
他们一直聊玩，而冯如则逮着机会就与李谕讨论飞机相关话题。</P>
正好李谕拿出了刚刚设计好的降落伞设计图，对他说：“这件东西能保命。”</P>
旁边的贝尔瞟了一眼，立刻猜到是什么，也凑过来端详起来。</P>
“李谕院士不愧是全世界最重视安全之人，申请了汽车安全带专利，如今又设计了飞机上的降落伞。”贝尔说。</P>
“这可不是怕死，”李谕笑道，“我一直认为，飞机如果不能像汽车一样摆脱冒险属性，一定不会有未来。”</P>
“这句话我喜欢，”贝尔说，“毕竟谁都不想在七八百米甚至上千米的高空中做自由落体。”</P>
冯如明白李谕是理论大师，于是试探地问道：“除了降落伞，先生莫非还做了其他研究？”</P>
“有的，”李谕又掏出一些演算纸，“我对飞机的空气动力学进行了探讨，同时推导了一下最小诱导力公式。”</P>
理论方面是李谕最擅长的。</P>
贝尔看着这些公式，半天才琢磨出一点端倪：“李谕先生难道是要在物理与数学上说明飞机的空气动力学原理？”</P>
李谕说：“好眼力。”</P>
二十世纪最初的十来年，基本上所有飞机设计师都不明白机翼的空气动力究竟是怎样的，机翼的哪些部分会受到更多的空气动力这种细节问题更无从知晓。</P>
所以机翼才会有很多形状，设计的时候全凭直觉。</P>
没错，真的是依靠直觉……</P>
包括莱特兄弟，设计飞机机翼时没有考虑太多，就是借鉴过往经验，然后用了一点初级的风洞数据，接着就靠脑子里的直觉做出了飞行者一号。</P>
但直觉能让飞机诞生，绝不可能让飞机发扬壮大。</P>
贝尔说：“你的数据非常新，是不是来自法国的埃菲尔先生？”</P>
李谕点点头：“我给庞加莱先生发电报，让他帮忙要了过来。”</P>
两人提到的埃菲尔就是埃菲尔铁塔的设计师——古斯塔夫·埃菲尔。</P>
埃菲尔作为土木建筑师，虽然不懂空气动力学，但是他会建造风洞啊！</P>
而且埃菲尔测量了机翼上详细的压力分布，这些数据成了分析空气动力学的第一手资料。</P>
贝尔翻了几页，然后说：“你的数理能力每次都让我非常惊叹，这些复杂的计算就已经难倒太多人。”</P>
他依然不知道李谕有神奇计算器，在分析数据方面，李谕领先其他人太多太多。</P>
特斯拉则问道：“你看得懂法文的数据？”</P>
目前德国科技最强，英法紧随其后，三国文字不同，很多信息并不能及时同步。</P>
相当多有价值的研究论文在德国或者法国先搞出来，一两年后才翻译成英文。</P>
而英文资料即便不翻译，大部分德国和法国研究者也能看懂。</P>
也就是说现在仅仅懂英文是不够的。</P>
李谕说：“数据自然看得懂，法文虽说不太明白，但我夫人的法文水平相当不错，能帮我翻译。”</P>
伊士曼笑道：“太方便了！”</P>
李谕乐道：“这叫男女搭配，干活不累。”</P>
贝尔翻完演算稿后说：“根据后面的力学分析看，你认为硬壳式机身更好？”</P>
“是的，”李谕说，“从达·芬奇最先设计出薄翼剖面开始，偏纯机械学的设计模式就一直统治飞机设计。但如果多做风洞试验，就可以发现硬壳式设计下的流线型机身更符合空气动力学要求。”</P>
冯如说：“但这样僵硬的结构，不就脱离了鸟类翅膀轻盈灵动的原理？”</P>
“你说的就是问题所在，”李谕道，“鸟是鸟，飞机是飞机，完全是两码事，不能参照鸟类的特点来造飞机，前人已经在鸟翼机上失败太多次。而且硬壳式机身拥有更轻的重量、更高的强度，优点很明显。”</P>
贝尔思索了一会儿说：“但这么做会大幅提升成本，而且一旦受到损伤将难以修复。”</P>
李谕叹道：“这就是材料学的问题了，我看好一种新材料，不过应用到飞机上不知道什么时候。”</P>
“您指的是硬铝？”冯如问。</P>
李谕点点头，然后安慰说：“即便用不上金属，只是使用木材拼接，也能达到一定效果。”</P>
冯如相信李谕的判断：“咱们就用您的结构做。”</P>
“飞机制造不是太难的事，”李谕说，“我想你更应该快点把那台教练机组装好，好让我赶紧考下来飞行执照！”</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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