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之秋(2 / 2)

宜世长安 雪散微秋 2210 字 2天前

“我天生就脸色差,不想看,便将我赶出门去。”

谢从安也学着他拿上了强调,拧出手臂,抬脚就走。

才刚在良王的小院子里感慨了岁月静好,突然就发现这深宅小姐做不得。

她谢跋扈还是适合抛头露面,哪怕去与人打架都行。冲动之下,谢从安直接翻墙而过,偷偷溜去了城中那座最高的酒楼。

刚到这个世界时,她就知道前身惦记着这地方。

只可惜那时的谢侯府还在躲祸,每每路过,也总是不得机缘。今次终于能得偿所愿,她便要了整整一担的峨嵋春上,坐在那个最高处的雅间里,边喝边看月亮。

这颗月亮跟少丘山的不一样,与陵化县城的也略有不同。

她自然知道月亮是不会变的,变的不过是她这个人而已。

长安城内无宵禁。夏夜中的街道依旧是熙熙攘攘,行人如织。这灯红酒绿的,依稀仍是旧年模样。

这一夜,她看着景色越发伤怀,不光挨着找了城中那几处挑番的店铺,看到城北某处如今已是暗淡无光的地界,手上发颤,不知又喝了多少杯。酒醒的时候人在窗边缩着,只觉得全身发冷,哆嗦个不停。

这熟悉的感觉,应该是旧疾复发。

谢从安蜷缩着发抖,勉强坐起来靠在了墙上,口中低声道:“……带我,……回去。”话音才落,只见一道黑影从敞着的窗口直接跃入房中。

她还未及去看,眼前已是一黑。

*

再次醒来时,谢从安浑身酸痛,迷迷糊糊听见个孩童撒娇:“娘亲,我想吃那个蜜饯果子。”

“那是给小姑姑送药用的,你不能吃。”

“那我也吃药行吗?”

“不行。”谢从安沙哑的嗓音吸引了说话的母子。

“小姑姑醒啦!”

窗边投入的光线勾勒出房间熟悉的轮廓。

这里果然是颜府后宅。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走了过来。

颜姝彤还是一年前见过的那副清瘦模样。

稀疏的发髻上是支有年头的玉钗,被摩挲的格外莹润透亮,想来是件有故事的东西;身上穿着件半旧不新的粉色长衣,碧罗裙洗的发白,也算得相衬;鬓角上那朵攒珠的玫色绢花便是全身最亮的色彩了。她总是微驼着背,有些不堪负荷的样子,牵着儿子走至谢从安床边,拂起床幔问了声:“身上可好些没有?”

谢从安无力的笑笑。

她对这对母子一直都有印象。经年未见,孩子已长高不少。

这次回来颜家,好似他们都得了叮嘱,无人特别注意到自己的存在。每次家人一起吃饭,礼数都齐,却无一人看得见她似的。

这本就事出有因,谢从安当然能够理解。可是身处其中,又难免别扭,更是种无法诉说的难受。

整个后院里,这两个算是唯二敢与她有眼神接触的人了。

谢从安端起药碗旁的蜜饯,递给眼巴巴的小冬瓜,“拿去吃吧。”

***这孩子单名是个栋字。因为从小多病,便起了个冬瓜的贱名。颜府里人也都一直这么叫。他爹是当年的探花,被榜下捉婿,娶的是颜家四房的姑娘颜姝彤。此人在上任的途中落了难,也害得妻子早产。颜家就把女儿和对方的老娘一起接了回来,在府内的小院子里一起照顾。老人前些年已经病逝。这母子俩就住在最靠西的角院里,平日里很少出门。***

还是第一次听到婴癸说了这么多话……

谢从安略显疲惫的笑了笑,在那肉乎乎的小脸上摸了一把,“吃甜的可以,但不能吃苦。往后可要记住了。”

颜姝彤摸了摸孩子的头,“莫要惯坏了他。”

“不会。”谢从安也揉了揉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我睡了多久?”

“有三四日了。我也是才过来瞧瞧。”

谢从安明白这话里的意思,便找了个借口说要洗澡,直接把人送走了。

待收拾完毕又赶走婢女,她独自披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裹了个薄褥坐在了院里,仰头道:“那晚怎么不救我?”

这院子不大,角落里有一方树立的怪石,孤孤单单的,好在也有几株杂草作伴。

***那人在楼下瞧了主子半个时辰。属下想看看他要干嘛。***

谢从安将脚踩在了座子上想要歪着,随口道:“就那样敞着窗子睡,你也不怕我被风吹病了?”

***如今正是暑天,每日到那会儿才能凉爽些。主子若不乐意吹风,属下今后便将窗子都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