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看去。
早晨最先选琴的两个女子,穿着一样穿着粉色衣裳,也站在一处。其中一个的手指还包着呢,却不知说话的是谁。
卢英一见谢从安就冲着她笑,又上前朝太妃行了个礼。
林嬷嬷上前低语几句,太妃瞧着她打量一回。
年岁不大,举止端方,眉宇间有种傲气,挺招人喜欢的,见太妃微微点了下头,林嬷嬷便示意卢英开口。
“听闻去年近秋之时,那个被称作梅花仙子的梅家小姐嫁给了一个远在南境的富户。只不过一年没到,便被对方说病入膏肓,让她父母将人接了回来。后来,梅家请遍了长安城的名医,药石罔效。一日,卧龙观的道医路过,堪破她家中的荷花池有妖,不肯放梅小姐离家,这才害她失了心智。”
忽然一男子道:“此等闲文野趣也敢拿来宫里说。姑娘家还是要着些脸皮的好!”
有个女声直接呛了回去:“我说你这人好没意思。咱们今日是家宴,文试的题目又是夏夜。此等时候,不就应当讲些笑话故事的?我们哪怕胡说几句,又有什么好计较?难不成你家中摆宴,大家喝得酒酣耳热时,都拿些礼仪史书来读吗?圣人说过,装腔作势者,非为君子必为贼!”
没想到秦礼安的嘴巴竟然这样利索。谢从安从一开始的不可思议,到默默听着笑出了声。
她瞧着秦礼安整个人都已经红透了。
这姑娘真的是为了姐妹,舍命豁出去一般。任谁能想到她们早上遇见时,这人连自己名字都说的磕磕巴巴呢。
这一瞬间里,人有说、有人笑,渐渐吵嚷了起来。林嬷嬷又是一通呵斥才算好了。
太妃让人将糕点递给卢英,问她这故事里的后续如何。
卢英谢了恩赏道:“梅小姐知道了府里要锄掉荷花,人反而能起身下床了。只是她日日对着那片荷花,寸步不移。后来她父母无奈,便叫人在池边盖了间小屋。她便日日在窗前画荷花,累了便也睡在那里。”
“再后来呢?”
“再后来,”卢英想了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谢从安抿唇偷笑。
这故事是她那日溜出去喝酒,听外头人讲的。
似乎这种高门大户里的故事在长安城里最是流行,就如当时她对郑合宜殷勤追求那般,街头巷尾,无人不知。
那日她临时起意,从颜府翻墙而出,一路是用脚走到了飒岳高阁。喝了几壶酒的时间,差不多也就把这整个故事给听完了。
“当真会有荷花妖吗?”
蜀黎小声的跟青豆嘀咕。青豆想了想,也跟着摇头。
谢从安听见了,转头看着她二人笑。青豆发觉,便垂下了眼睛,笑得十分温柔。
柳祯煦挤过来追问着:“后来如何?”
谢从安附在他耳边道:“其实我也是猜的。不好在人前直说。”
柳祯煦却被这两句话勾起了兴致,扯着她衣袖道:“讲给我听。我肯定不出卖你。”他伸出手指发誓,当即被点了名。
“煦儿过来。”
太妃一脸严肃的看着两人这处,显然是发现这个曾孙要做什么不靠谱的事了。
谢从安也只能忍笑低头。
柳祯煦笑嘻嘻的上前道:“曾祖母,这次的文试如何?我们的可算是最契题的了吧?不光诗词和画,连故事都有了。你闻闻,这画上是不是还有荷花香?”
“你这猴子,就是想要我判你夺魁。”
被说破了小心思的柳祯煦依旧得意的很。
他从小就事事如意,根本不在意旁人如何。不过,太妃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和谢从安都紧张的愣住了。
“……今日的奖励是什么?我倒要看看你这小猴子安的什么心思。”
淑妃后知后觉,被王炔提示了才起身应了一声。
她被这群孩子们闹的头疼,魂都飞了几次了。要不是今次改了自己儿子做主,早已想出个借口走了。
“这后续的安排也被孙儿改了些,娘娘尚且未知。”王炔趁势上前为亲娘解围,“祖母不如听孙儿说说吧。”
太子白白在位子上端了半晌的架子,终于找到了时机训话:“宫中多年的规矩……”
“今日既是换了法子玩,我们便不提过往。”太妃一句话就将他没说完的堵了回去,朝着王炔招手道:“我来听听小九儿的安排。”
淑妃的面色当即转忧为喜,目送自己儿子去了太妃身侧。
颜质看着上头那一方热闹,心里多少为着太子不平。不过最让他意外的还是这个谢家少主。
前日在府内提前备下的各种诗词歌赋还有画作,她竟然统统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