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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林打开门，屋外的风便裹挟着雪花吹入，凌晨三点的街道上昏暗一片，只有间隔很长的路灯发出微弱的光芒，映照出雷古勒斯单薄的影子。

寒意让她下意识地往屋内缩了缩，正准备往回走却发现身后一点动静也没有，扭头看到雷古勒斯依旧站在门口，完全没有进来的意思。

“不进来吗？”她问。

“我站在这里就好。”雷古勒斯摇了摇头，停顿片刻后，他脸上浮现出极浅的笑容，“这样你也能更放心一点，对吧？”

她动作一顿，彻底转过身来。

不知道在德姆斯特朗的这半年里雷古勒斯都经历了些什么，明明表面上看起来和过去没什么两样，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这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压抑着深不见底的危险。

最起码，过去雷古勒斯从来没有说过像这样带有挑衅意味的话。

“如果我不想让你进来的话，根本就不会开门。”她往旁边退了一步，预留出了更大的进门空间，“我觉得该好好聊一聊了，雷古勒斯。”

自从将礼物退还回去后雷古勒斯就再没有写信过来，她本以为两人的关系已经彻底结束，却没想到会在大雪纷飞的凌晨被找上门来。

她认为这话没有任何问题，可雷古勒斯原本还带着几分笑意的脸却彻底阴沉下去。

“聊什么？聊你把我送给你的所有礼物全部退回、整整半年时间都没有给我写过一封信吗？”

屋内涌出的热气很快融化了雷古勒斯身上的雪花，他的头发和衣服都变得湿漉漉，看起来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

在被那双灰色的眼睛注视时，梅林越发觉得此刻雷古勒斯情绪有些不太正常。

“最开始在霍格沃茨时我想找你把事说清楚，是你一直躲着我；放假之后是你先给我写了一封信，告诉我一切到此为止——

“你到底想怎么样？”

屋内安静下来，好长一段时间后雷古勒斯才再次开口，刚刚还强硬的态度彻底软化下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说出这些话，我只是——”

他嗓音颤抖起来，手抱住了脑袋。

“我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可以接受这一切。但在德姆斯特朗的每一天我都在想你，我想问你的生活、想告诉你我的心情、想让你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你——”

雷古勒斯猛地抬起头上前一步，梅林被他突如其来的告白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一把抓住了肩膀。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泪水在他的眸中闪烁，暖白色的光芒被分割成数块，带着破碎的痛苦，“我……我马上就要成为食死徒了，一想到从今以后再也不能和你一起，我就……”

肩膀上的手越收越紧，梅林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头低垂下去的雷古勒斯，他的声音从清晰到模糊，带着好似浸透了泪水般的苦涩。

“我应该感到开心的，这是我的梦想。”雷古勒斯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完全是想到哪说哪，像是要将这段时间内心的苦闷和困惑全都倾诉而出一样。

“可是我越来越不清楚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看到他们做的那些事情、看到他们袭击无辜的人……”

思绪有那么一刻好似重叠起来，梅林恍惚看到了从前的雷古勒斯，同样是对食死徒的所作所为感到迷茫，同样是和她诉苦。

她抬起手试图拍拍雷古勒斯的后背安慰，却想起当时她也是这样，想让雷古勒斯看清食死徒的真面目，却在下一刻就被甩开，从此彻底分道扬镳。

手僵在了空中。

“雷古勒斯，其实你一直都清楚要面对的是什么，只不过在自欺欺人而已。”她收回了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原则。我也一样。”

融化的雪水从发梢下颚滴落，眼眶里滚烫的泪水涌出的下一刻就变得冰凉，门依旧敞开着，不断有夹杂着雪花的寒风涌入。

可这一切都比不上雷古勒斯心里的寒意。

他愣怔地抬起头，就看到梅林依旧用一如既往平静的眼神看着他。过去在休息室里下棋的间隙他偶尔会抬起头瞥一眼梅林垂眸沉思的脸，就好像永远不会有任何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