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道骨仙风元自有(2 / 2)

雷厉他们走在最前面,三郎三娘几个作一路走在后面,柳瑒几人则走在最后了。慢慢队伍就拉开了,趁着前后无人,三郎从怀里拿了一串已经包浆泛着金光的金丝楠木念珠递给三娘,还有打着如意绦的羊脂玉佩也递给三娘,这玉佩是阴阳对儿,三郎把白玉宝剑玉佩留给自己,将白玉莲花玉佩则戴在了三娘腰袢上。

“都是别人带过的东西,给我作甚?”

三娘对于念珠倒是有些抗拒。

“天地真气还不是出你鼻息又入我口,又计较什么谁用过的!”

三娘一番眼眸,作势拍打三郎,

“现在开始油嘴滑舌了,只是寻常事倒是让你说的如此猥琐,害得我都不敢轻易吐纳了!”

三郎只是嘿嘿的笑了,

“这吐纳法门便是元婴吐真,启蒙世界,若是咱们修道之人不能包容邪秽,这世间岂不是污渍横流了?所谓呼吸万里,吐纳灵潮,魂魄熊熊,天地明明!”

“你还读过我父亲的文章?”

“这都是我父亲让我们必读的,否则他二位如何能成为至交知己的?”

“确实如此,”

三娘轻垂翠鬓,只看她香颈柔美如柳,又低吟起来,只觉得清音如玉磬幽远,兰韵似珰珠净深,

“我本厌虚名,致身天子庭。不终高尚事,有愧少微星。北阙空追悔,西山羡独醒。秋风旧期约,何日去冥冥。”

“这是我父亲所作!”

“嗯,”

三娘似乎触动了思乡之情,情深而寄远,说道,

“家父时常吟唱此诗,便是先生寄书给家父的,父亲也尝言羡慕先生这般处事态度和人生格局,也称道先生与士学士,都是处江湖之远不悔其志,居庙堂之高不愧初心,退而有为,进能自由,实在让人倾羡!”

“澄澹汪洸,瀇滉囦泫。泓汯浻澋,涒邻??。混澣灦涣,流映扬焆。溟漭渺沔,汗汗沺沺。察之无象,寻之无边。气滃渤以雾杳,时郁律其如烟。类肧浑之未凝,象太极之构天。”

三郎也朗声诵之以赋,

“嘿嘿,我父亲可不曾如令尊般作如此长赋,昔日为了背诵此赋,我也是没少挨罚,饶是如此父亲也不许懈怠,反复叮嘱如此佳文需烂熟于胸,如此自己写文章时才知道自己有多少不足。文章之道,启蒙于死记硬背,再摘录文字,再知文骨通文理,然后才敢写文章,才知自己之不足,方可精进。”

“如今精进如何了?”

“如今我的文章,若是放在文章面前,断不至于一把火烧了,总是会拿来教育你们何谓不学无术的。”

“惫赖!”

谁说三郎这人无趣的,只是看对着谁来。

“我却告诉你,你若是文不成武不就,那你我之事可没那么容易的!”

“你我之间何事不容易?”

“无赖子!”

二人有说有笑,彼此还要小心别人目光,走起路来只觉得扭捏造作。

柳瑒、芦颂等人倒算是局外人了,二人也就慢慢走在后面,身边那三个童行还跟着,便是他们的师父,论起来还是三郎他们的师侄,也收起来在童行面前的威严,恭恭敬敬的陪着。

原来这复真观的知客远比掌门人通晓俗务,看着众人都围着三郎与三娘二人,如何不晓得该恭维谁,又看三娘颇为照顾这三个自己徒弟带领的童子,便安排一起来伺候着,无论如何,也算一份善缘。

紫芝真人是个散漫性子,对于自己门人爱搭不理,但是对于三郎他们则透着热情,众人寻了一处荒废的碑亭坐定,再环视周遭原来乃是一处近乎湮没的陵寝。

“这便是禹帝时作政于此的丹朱陵寝,虽然丹朱行仁政而忠诚王事,但禹帝崩逝后,大启以为丹朱乃尧帝后裔,又素有人望而深忌之,丹朱朝觐大启,则大启以帝封之,并言欲与丹朱并尊,裂土并王天下。丹朱如何不知晓大启的真心,退而返回此地,决心建偃朱城以明志,此城便是如今丹阳城前身。所谓偃朱城便是偃藩之意,修筑如今丹阳八关自锁八方通道,以明无争天下之意,并将子嗣迁转南方海滨以剖白忠心,及丹朱薨,大启以方伯礼葬于北尨山,而当地百姓以为朝廷怠慢圣贤,乃于城北掘土于北尨山下筑台,谓之怀朱台。只是数千年来斗转星移,桑海沧田间便是宇朝也是明日黄花,更何况北尨山上如此许多圣贤陵寝也是荒为废土,饶是如此还能留下如此遗迹,也是难能可贵了!”

这一番话把大伙儿都听呆了,好一会儿还是雷厉先开了口,也是懦懦的说道,

“师叔,这么一会儿,您老人家这是喝了多少?”

其余几人的神情表达的也是这个意思。

老道斜了雷厉一眼,

“小子,你是说老道我这是信口开河,胡编乱造?”

“弟子不敢!”

“呸,你就是这个意思!”

眼看着二人就要面红耳赤的掰扯起来,智全宝急忙劝和,但是嘴里面倾向谁一目了然,

“师叔切莫与小儿辈着急,只是咱们才疏学浅,师叔你这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咱们实在是闻所未闻!”

芦颂等人也是点头,心里也是暗道,便是后宇朝西迁,可上宇朝也是咱们中夏文脉肇始,禹帝、大启、丹朱本来是君臣谐和的典型,如今天下士人还以大禹丹朱、大汤伊尹、大发周公以为君臣楷模,倒是让老道一席话,将大启从圣君一杆子打落凡尘了,这还真是惊世骇俗了。

“这番话便是让你们记住,到时候说给东丹人听得,他们不是自认为是丹朱后人吗?便是来祭祖还不把他们说的称心如意了?”

老道没好气的说道。

虽然大伙儿也知道东丹人搞出祭祖这一出乃是别有用意,但都知道这就是东丹人乱认祖宗罢了,如此荒唐事只是迫于形势,朝廷也就捏着鼻子打算袖手旁观看东丹人胡闹,岂料这老道还有心思掺和进去。

“师叔,那不过是东胡的自以为是,咱们便是挡不住还能为虎作伥不成?”

风鸣颇有些埋怨意思,这老道已经不是无理取闹了,简直是无事生非了。

“你们这些小子也知道东胡是蛮不讲理,还不许咱胡说八道?便是用这番话,非从他们身上敲下真金白银不可!还要把这话传之天下,让他们作茧自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