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马士革的气温比之港岛低了不少,大概和华国鲁省一带的气温差不多,晚上的时候虽然没有达到零下,但也有丝丝的寒意。
刘东穿上搭在胳膊上的呢子大衣,拎着公文包,笑容可掬的朝阿米拉鞠了一个躬“感谢关照,麻烦您了”,这是岛国人特有的礼节。
阿米拉站在舱门边,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制服袖口。夜风卷起她耳边的碎发,露出泛红的耳尖。那双蜜糖色的眼睛追随着刘东的背影,在夜色里烧得发亮。
刘东走下舷梯后,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在他指间翻了个面,他并没有看一眼,而是用指尖捻碎。波斯湾的风突然变得急促,他松开手,碎纸屑便像片青绿的蛇鳞般飘进了带着燃油味的风里。
\&林下先生!\&阿米拉突然用英语喊了一声。她的头巾被吹开半边,慌忙去按的手却悬在半空——停机坪的灯光下,那个东方男人背对着她摆了摆手,影子在跑道上拉得很长,长到几乎要触到她的高跟鞋尖。
地勤人员推着行李车从他们之间穿过。再抬眼时,阿米拉只看见他黑色大衣的一角闪过海关通道。
她弯腰捡起被风吹落的头巾时,发现自己在笑——这个认知让她的脸颊比在飞机上被他搂过的腰肢还要烫。
航站楼的玻璃映出刘东离去的身影。惊鸿一瞥,阿米拉保守的丝绸围巾裹住了所有遐想,却裹不住眼底跳动的火光。这个东方男人英俊的相貌和勇士般的品质彻底征服了她。
大马士革的夜晚带着干燥的冷意,街灯在古老石墙上投下昏黄的光晕。刘东紧了紧呢子大衣的领口,公文包在身侧微微晃动。远处清真寺的尖顶刺破夜空,宣礼塔的喇叭里传来悠扬的晚祷声。
这么晚的时间来到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只能先住下再说。
大马士革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城市之一,这座老城,仿佛一卷被时光浸染的羊皮纸,在皎洁的月光下徐徐铺展。
狭窄的街巷如迷宫般交错,空气中浮动着烤馕的焦香、阿拉伯咖啡的浓烈,以及从香料摊飘来的肉桂与小豆蔻的暖意。
与老城相对应的是繁华的都市,作为岛国大公司的精英,林下胜男对住宿的酒店自然是极为挑剔。
而喜来登酒店正符合他的要求,这座酒店融合了传统阿拉伯风格与现代奢华,金色穹顶、几何图案和棕榈树庭院构成壮丽景观。
\&先生,请问您是要住宿么?\&门口的迎宾小姐恭敬的为他拉开酒店的大门。
\&是的,一晚。\&刘东用流利的阿拉伯语回答,顺手从钱包里抽出几张叙利亚镑递了过去权当小费。
“谢谢先生”,迎宾小姐微笑着指引刘东朝前台走去。
登完记后刘东并没有立刻上楼,而是不动声色地推过去几张叙利亚镑纸币,纸币边缘在灯光下泛着青柠色的微光。
吧台美女闪动着大眼睛疑惑的看着这个亚裔男子,但看在小费的面子上还是给刘东沏了一杯咖啡。
刘东斜倚在大理石吧台上,指节有节奏地轻叩着台面。水晶吊灯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细碎光斑,将那双深邃的眼睛衬得如同暗夜里的星子。
\&请问...\&他压低嗓音,杯中的阿拉伯咖啡升起袅袅热气,\&现在有什么方式可以去巴格达?\&
吧台后的女子擦拭吧台的手突然僵住,蜜色肌肤上那双猫儿似的眼睛倏然睁大。\&先生您疯了吗?\&她下意识用英语惊呼,又慌忙切换回阿拉伯语,\&那边每天都在交火,美洲人的狙击手甚至把清真寺的宣礼塔当据点…...\&
\&我听说以前有航班?\&
\&早就停飞啦。\&吧台里女人声音压得更低,\&伊拉克领空现在是禁飞区,连联合国运输机都要提前报备,要不然一下子就会被击落。\&
“那别的方式呢?”刘东嗅着咖啡的芬芳,却并没有去喝。
\&要说陆路,虽然我们这和巴格达有八百公里远,但两个城市自古自有贸易往来..…,以前倒是有两天一趟的国际巴士,从大马士革汽车总站出发。但上周最后一班车在拉马迪遇上汽车炸弹,现在连那边的车站都被民兵占领了。\&
“噢,那就是没有办法了?”刘东直起腰来问道。
“没有,除非你胆子够大租一辆车自己开去”,美女耸耸肩,两手一摊。
“非常感谢你美丽的女士”,刘东礼貌的鞠了一个躬,转身朝房间走去。
房间在二楼,宽敞并且干净,床单上有阳光晒过的气味。刘东放下公文包,走到窗前。窗外那边是迷宫般的阿拉伯老城,月光下,土黄色的建筑像沉睡的巨兽。
他点燃了一根烟沉思着,目前似乎没有办法进入伊拉克,实在不行只能是搞一辆车自己开去了。虽然那里是交战区,但岛国一直是美帝的狗腿子,自己岛国人的身份想必不会引起老美大兵的怀疑。
着急归着急,该享受的还是要享受,刘东躺在宽大的浴缸里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澡,然后把自己狠狠的扔在了床上。
清晨六点,远处的宣礼声响起时,刘东已经站在酒店门口。晨雾中,一个包着头巾的男孩推着早餐车经过,热乎乎的皮塔饼香气混着黎明的寒意飘来。他买了一张饼,就着铁皮罐里的阿拉伯咖啡咽下。
天渐渐的大亮了起来,街上的人也多了许多,刘东顺着新城和老城交汇的长街走了下去。
驼铃声零星摇曳,混着集市喧嚣的人声,织成一片属于古都的悠扬背景音。而在这幅流动的画卷里,最鲜活的笔触属于那些扎根于市井的手艺人,以及裹着长袍穿行其间的身影。
刘东正闲逛在集市的人流中,忽然听到旁边两个裹着格子头巾的商贩正用浓重的方言热烈交谈。
虽然是方言,但也还是阿拉伯语,刘东总算能听明白个七七八八。
\&听说了吗?昨晚美洲佬那个老家伙宣布战争结束了!\& 年长的摊主一边整理铜器,一边大着嗓门对同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