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您说,我要找的便是大量的龙齿霜。只是担心要的太多,会吓退那些知晓制作龙齿霜的人。所以才要了小剂量,但来者不拒,若是真有高人能寻到好的龙齿霜,自然是多多益善。”
掌柜的闻言,故作高深道:“我明白了,姑娘你是故意抹掉了这君药,就是为了让通晓药理的人多看一眼,说不定就会吸引那些真正懂行的人,对吗?好法子,好法子啊!”
说着,收了银子,满面笑意道:“您放心,这方子和赏金,我会立刻分发给济慈各地的分铺,若有消息,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您。”
玉浅肆这才道谢出门。
千金求药,自然不是为了传说中的龙齿霜。
而是为了告诉玉临宜幻颜重现,还与玉浅山有些关联。
做完了这些,她这才慢条斯理地出了西市,逆着热闹熙攘的人群,朝延寿坊而去。
白日里的延寿坊,幽寂昏暗,几乎无人。
很难想象,一街之隔,便是天下最热闹的长安西市。
这里聚集着许多在西市讨生活的商贩、工匠,屋舍杂乱密集,治安也不大好。
这条巷子里则都是些丧葬业者居住,因而便连同外间的天门街西贫坊一道,被叫做小棺车巷。
拐进棺车巷时,暮色正顺着茅草屋檐滴落。
尚未靠近石沫儿家,便闻到了熟悉的尸臭味。
看来,的确死了有几日了。即便半日过去了,味道还未消散。这些街坊,难道不怀疑这些味道的来源吗?
她捂着鼻子进了院子,揭了封条推开门,屋外的光线便迫不及待地越过她的肩膀,窜进了昏暗逼仄的房子里,与屋顶茅草漏下的天光汇合。
腐湿的空气里浮动着桐油与血垢混杂的腥气。鼻子先她一步,感受着这间屋子的一切。
待适应眼前的昏暗后,她才这间勉强看清这个能被称做“屋”的房间里,除了一些再简单不过的桌椅外,竟然堆满了根雕。
许多根雕小兽踞在褪色的青毡炕桌上,兔耳缺角的裂痕里嵌着经年累月的污垢。最精巧的那只狸奴保持着扑蝶姿态,尾梢凝结着深褐色的血痂,倒像是给顽石般的木纹缀了块琥珀。尘灰在漏进屋檐的天光里浮沉,恍如为这些生灵披上素缟。
根雕的原材料,看起来就像是路边随手挖的,所以并不适合做雕刻。但即便如此,也被制作者尽力雕琢过。
其表面光滑,看起来像是被常年把玩的。
玉浅肆的的目光落到地上的一滩血迹上。她俯身时,官服下摆扫过那滩凝血——暗红已转为砚中宿墨般的黑,却在边缘处突兀地洇出个“尸“字。最后一笔如断弦般戛然而止,虬结的挣扎状倒像是垂死之人用指甲生生抠出。
石沫儿的五指上的确都有脏污,难道是这个痕迹?
她蹲下身来,正要仔细查看,便听到院门口传来了动静。
她立刻戒备地站了起来,躲在了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