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这弊病严重到什么程度了呢计天下财赋每年供京师粮食四百万石,而各处王府禄米多达八百五十三万石,超过供京师之粮一倍以上。如山西存留米为一百五十二万石,禄米则为三百一十二万石;河南存留米八十四万三千石,王府禄米一百九十二万石。以此二省论之,即便田赋粮全征,也不够供王府禄米之半,况且吏禄军饷皆出其中。因此形成郡王以上犹得厚享,将军以下至不能自存,饥寒困辱,势所必至。有司困于难供,宗藩苦于不给。于是议论纷纷,莫衷一是。也就是说,国家的全部收入,要有大半供给王府,而御用吏禄和军饷这些国家开支的传统大头,却只能在剩下的一半中权宜,国家怎能不疲敝至极呢
但如何解决呢林润说臣以为宜令大臣和科道集议于朝廷,然后颁论诸王,示以势穷弊极,不得不通之意。令户部全计赋额,以十年为准,大约兵荒蠲免存留费用几何,王府增封几何,禄米及诸费几何,令宗藩晓然,知赋入有限,而费出无穷,共陈善后之策,然后通集众论,请皇上定夺,以为万世不易之规。
他也没有好办法,建议大家凑到一起开会解决
嘉靖也许是被宗室摆了一道险些连命都丢了,也想狠狠治治这帮蠹虫,所以便将林润的奏章明发朝中,命百官进行讨论,看看谁有什么好办法。而那厢间,宗室藩王们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主,纷纷派人进京活动,坚决抵制这种不可饶恕的倒行逆施。
而宗人府作为连接朝廷与宗室的纽带,自然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处在十分微妙的境地中。
这几日,沈默已经接连接待了十几波皇室宗亲没有皇命,藩王是不得离开封地的,但这不妨碍他们把子弟派到京城来奔走联络。这些世子爷普遍脾气不好,见不着正主只好拿宗人府的官员出气,肆无忌惮的打骂羞辱,唯恐事情闹不大。
没办法,沈默只好亲自出面,安抚这些大爷们,又是请吃饭又是请听戏,这才没被烧了衙门。
少宗伯,这样下去不行啊,跟着沈默来到礼部,已经升任员外郎的王启明,愁眉苦脸道:那帮爷们儿太能花钱了,这才几天啊,咱们的招待费就已经见底了。
钱的问题不用操心,沈默手捧着个怀炉,目光盯在一本账册上,漫不经心道:先把这些大爷们稳住了才是第一。
怎么,您老又要自个掏钱垫上王启明可知道,这位家里太有钱了。
想得美,我家里已经不做生意了,坐吃山空立地吃陷,哪有余粮打发他们。沈默耷拉下眼皮道:从他们年底应发的禄米里出。
啊,到时候还不闹翻了王启明大惊小怪道:您这叫,叫饮鸩止渴。
少废话。沈默将那小暖炉搁下,翻一页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再说到时候的。
得了,反正您老说了算。王启明应下来,又转个话题道:大人,下面人这几天都在求我,跟您打个商量
什么事儿沈默提起笔,从那账本上摘抄着什么,还是没抬头。
是这样的,今年冬天奇冷无比,还没进腊月呢,就下了好几场雪,这柴火的价钱打着滚的往上翻。王启明小声道:弟兄们想问问,能不能多发点柴火票,就算少发钱也行啊。柴火票是官员的一种福利,就是凭票领取一定数量的柴禾,而且是质量很高的官柴。
账算的不错啊,沈默不动声色道:什么值钱要什么
嘿嘿,王启明恬着脸笑道:您总不能看着弟兄们挨冻吧。
嗯,知道了。沈默终于抬头看他一眼,道:不过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得部堂大人说了算,等有机会我跟他说说,看看能不能行。
您别推呀王启明仗着是他的老臣子,软磨硬泡道:扣那些宗室的禄米您都不跟部堂商量,怎么给咱们发点柴火票,还用得着商量了。
好你个王启明,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吧少字沈默又不看他了,继续写字道:赶紧滚蛋,别在这碍眼。前者那是背黑锅,后者那是市下恩,性质能一样吗
王启明无奈的叹口气,心说,大人现在是越来越不好说话了,哪像原来,求求就求出来了。只好恹恹的施礼告退,回去后好几天都躲着大伙,唯恐他们问起,那柴火票的事情。
谁知才过了两天,礼部的同僚们,便纷纷找上他,却不是问罪,而是一个劲儿的道谢起来,王启明一问,原来是早晨部堂大人过来,发了五千斤柴火票礼部本来就人少,这下过冬都够了。严部堂还告诉他们,这五千斤柴火票,是沈侍郎利用关系,在内廷惜薪司用平价买的呢。
王启明这个奇怪啊,心说大人这是何必的,害得我这几天不敢见人。
他正琢磨着,有人叫他道:老王,少宗伯叫你呢。
他赶紧颠颠的过去沈默的签押房,一脸恭敬道:少宗伯,您找小得。
嗯,沈默点头道:帮我发几份请柬,今晚我要请客。
是。
分割
今天还有一章
第七一零章礼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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