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子客客气气的接过名帖,一面让人进去通禀,一面请胡勇门房里喝茶。礼数之周到,让也算见过世面的胡勇,又是好一个感慨不过他还是为自家大人捏一把汗,不时的往那扇侧门张望着。
等了好一会儿,那扇该死的侧门始终没有打开,不过那扇更该死的正门,却缓缓地大开了,出来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身材俊俏,轻裘宝带,唇红齿白美服华冠。虽然年轻,举手投足间,却尽显大家风范,不带丝毫的烟火气息:小侄文璧恭迎沈世叔大驾光临。
竟劳世子大驾,实在是过意不去。沈默从轿中下来,笑吟吟与那世子见礼,看清了许文璧的丰姿相貌,他不禁心中暗叹:果然是一代新人换旧人,自己还觉着没老,可看着人家年轻人,还真有些比不了。
却不知那徐文璧也心中暗惊,他虽然对这位年轻的阁老多有耳闻,但从未见过本人,此刻一见果然是更胜闻名这时候讲究三十而须,沈默已经蓄起了飘逸的五绺美髯,骨子里透着书卷气,配上那含而不露的威严稳重,还有一双洞悉世事的眼睛,百分百的青年人偶像。许文璧虽然是眼高于顶的国公世子,也一样被他的相貌和气质所倾倒,竟有些小紧张的恭请沈默入府。
望着大人被人恭敬的请进去,站在门房外的胡勇自嘲的笑笑道:俺这叫佣人自扰吧。
是庸人,胡哥。一会儿工夫,两人已经打得火热,那门子小声提醒道。
都差不多啦。胡勇咧嘴笑笑道:进去凉快,不在这儿挨晒。便转身进了门房。
那门子看着缓缓闭上的大门,心中有些奇怪,这些年还没见府上开正门迎过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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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府,许文璧请沈默坐上抬舆,自己也上了一具,然后轿夫们平稳起舆,平稳向前行去。
比起独具匠心巧夺天工的东宁侯府来,定国公府要威严的,府邸建筑分东中西三路,每路由南自北都是以严格的中轴线,贯穿着的多进四合院落组成。中路的殿堂屋顶,全采用绿琉璃瓦,彰显着国公府邸的威严气派。
不过对沈默来说,还是东宁侯府的别出心裁能让他动容。国公府再气派,无非就是缩小号的皇宫,根本无法让整天在皇宫上班的沈阁老,兴起哪怕一丝的惊叹。但他这份淡定,落在许文璧眼力,就成了沈大人见惯世面沉稳从容的表现,不由又增加几分好感。
两乘抬舆穿过前院的月门洞,径往后府行去。这竟是把他当成关系亲密的客人,沈默也安之若素,似乎毫不意外。抬舆在国公府后花园中穿行,花园内古木参天,怪石林立,环山衔水,亭台楼榭,廊回路转,比前院要耐看得多。沈默望着翠山碧水曲径幽台,心中突然想起句话,怪不得人家说:穷人说富,必是穿金戴银,而真正豪门公子&039;说富,只说是戏散了,灯火下楼台。没有这个环境,这个条件,确实培养不出真正的贵族但转念一想,自己又不想把儿子们培养成贵族,何苦羡慕人家呢
胡思乱想间,抬舆在一处藤蔓葳蕤的藤萝架下的落地,沈默便见个身穿葛布道袍的老人,坐在躺椅上,朝自己微笑道:残废之人不能全礼,江南先生切莫见怪。
这老者的相貌,与那许文璧颇有三分相似。沈默下得抬舆,便听许文璧介绍道:这是家父。
下官沈默拜见国公爷。沈默赶紧一躬到底按说大学士与国公勋贵是平礼相见的,但他不介意拜一下这位当朝第一勋贵。
徐延德赶紧让世子把沈默扶住,请他坐下喝茶。躺椅边上有一个石桌四只石凳,沈默坐在定国公的对面,世子在下首作陪。不知何时,那些轿夫已经无声的退下,藤萝架下只剩下他们三人。
这真是个神仙去处。藤萝的浓荫遮住了日光,凉风习习吹来,令人心旷神怡,沈默不由赞道:国公爷好享受啊。
什么享受不享受,徐延德开心笑道:苟延残喘罢了。
边上徐文璧起身笑道:父亲和沈世叔聊,我给你们泡茶去。
怎敢劳烦世子
让他去,今儿没外人。徐延德笑道:你也别叫他世子,就叫文璧好了。
岂敢岂敢。
两人说着话,徐文璧起身来到藤架下一角,那里木架悬空支了一只木桶,木桶底似乎是沙滤,只见有断线珍珠般的水滴从桶底渗出,这些水珠又流进一根长约丈余,且铺了寸把厚银白细沙的宽大竹笕。最后,这些经细沙反复过滤后的晶亮水珠,滴入一只洁得发亮的白底青花瓷盆中。
看着这套东西,沈默脑中兀然蹦出一句广告语:娃娃哈纯净水,二十四层净化原以为自己在喝茶上就够讲究的了,想不到一山更比一山高,还有更讲究的。
见他看了一眼那过滤装置,徐延德笑道:不这样就糟蹋了南京他叔叔送来的茶。
沈默脑海中浮现出徐鹏举那张写着酒色财气的脸,不由笑道:想不到,魏国公也有这份雅好。
嘿嘿,他要真好这口,这点一年才产五斤龙园胜雪,也轮不着我消受了。徐延德得意的笑起来。
听到龙园胜雪四个字,沈默一下想起了胡宗宪,自己还珍藏着他送的半块茶饼,也不知默林兄怎么样了,是否已经释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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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啊,有时候必须慢工才能出细活
第七九七章东风吹战鼓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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