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大人应该去问兵部。徐延德道:军需购置的权柄,向来操持于兵部,军方干涉不得,都是他们发什么,我们用什么的
为什么不向朝廷提出异议呢。沈默沉声道:朝廷难道连你们的发言权也剥夺了吗。
有些事儿说了也没用。徐延德叹口气,目光复杂的望着沈默道:国情如此,大家还是难得糊涂吧。
徐阁老愿意糊涂我也愿意糊涂沈默沉声道:但朝廷的科道言官不会同意如今朝中已经形成共识,国防第一北边第一的口号越喊越响,尤其是那些年轻官员,早受不了鞑虏年年入侵京师年年戒严的屈辱,恨不得下一刻就能驱逐鞑虏,封狼居胥然而他们寄予厚望的京营,却被发现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其失望之情滔天似海只要内阁不在期限内,给出个满意的处理,漫天的弹章泼洒过来,我沈某人引咎辞职,内阁还是得彻查此事
一想到那些癫狂如洪水猛兽般地言官,徐延德终于变了脸色,定国公爵的世袭罔替并不是无敌的,否则也不会几度被废,他实在不想领教言官们的三板斧于是强笑道:老弟,你不要吓哥哥。
老哥,我和魏国公相交莫逆,虽然没有斩鸡头烧黄纸,但一如亲兄弟一般。沈默语重心长道:您是他最敬爱的兄长,我也就把您当成最敬爱的兄长,您说,我能害你吗。
不能徐延德摇头道。
方才和您说的这些。沈默轻声道:其实是让您知道风向,咱们好趋利避害,先机而动。
延德点头道,他已经被沈默一番连敲带拉,搞得有些头晕了,只能先顺着道:兄弟,你说哥哥该怎么办
请老哥相信,有我在,内阁是不会为难咱们家的。沈默一脸真诚道:而且徐阁老执政稳字当先,虽然支持京营改革,但他希望能有个和风细雨的过程,大家都能接受的结果。这就需要内阁兵部京军,三方相互配合,开诚布公,共同来实现这个目标。
哦徐延德脑子有些乱,借着端茶沉吟不语。徐文璧便接话道:世叔能让小侄说两句吗。
世子请讲。沈默颔首笑道。
您说的京营现状,小侄完全同意,往昔随父亲在丰台当差,深知营军皆踉儿戏,人马徒费刍粟,实无用也徐文璧毕竟是青年人,言谈锋锐,毫无暮气,但沈默知道,他这是欲抑先扬,所以只是笑着点点头,听他接着道:我们心里是很支持改制的,然而难处在于,京营积弊百年,早就变了味儿,已经不是那支威震天下,居重驭轻的王师,而只是军里军外,上上下下吃饭的家伙罢了。说白了,京城这地方狼多肉少,却又勋贵如云,各家都得铺张体面花销太大,可进项又太少,别处又找不到钱,只能打这里面的主意。咱们家有南京叔叔支援,向来不在里面伸手,可也不能断了别人的财路,所以父亲在位的几年,只能睁一眼闭一眼。
见他一番话,把徐延德的窟窿补上,沈默不禁笑了,心说这小子看着斯斯文文的,其实胆大无耻,有前途,有前途
见他发笑,徐文璧有些心虚道:虽然小侄说得有些直白,但事实就是如此。又补充道:况且京营风气也不是勋旧搞坏的,而是那些监军太监,他们从宣德年间就开始全面掌军,侵蚀军资,扼制大将,占役买闲,荒废训练。早就把京军祸害烂了虽然先帝撤尽监军太监,把京营交给我们,但已是积重难返,神仙难医了;而且那些宦官对京营的侵蚀,也并未停止,只不过由明转暗,换了个方式罢了。我们无力阻止,只能尽量维持,保证几万人的操练,以报先帝恩情。
沈默这才敛住笑道:什么方式
那些军需的生产,全都是他们控制的徐文璧咽口吐沫道。
呵呵沈默笑起来,笑道:世子不赖啊,彻底帮国公爷摘干净了。
是本来如此。徐文璧松口气道。
既然那些军需厂都是太监的,沈默也如释重负道:那就太好了,还以为是你们的呢。
为什么太好了徐文璧感觉不大对劲。
我们收集了足够的证据,随时可以取缔这些,胆敢以假冒伪劣坑害朝廷的黑工厂沈默朗声道:只是不知是否和勋贵们有关,现在世子证明我们的担心是多余的当然太好了。
难道徐文璧艰难道:要采取行动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沈默点头道:世子就等着好消息吧。小样,想跟我玩,你还嫩了点。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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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听孩子瞎说,他什么都不懂。徐延德只好重新出马,让快要哭出来的徐文璧,还是乖乖泡他的茶叶去,老头儿定定望着沈默道:大人,其实个中底细,您都心知肚明,咱不玩虚的了,就说你打算怎么办吧。潜台词是,我能答应就答应,不能答应鱼死网破。
沈默点点头,将自己的要求娓娓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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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有至少一章
第七九七章东风吹战鼓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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