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妃摇头落泪,“夫妻四十余载,哪里想到是这般的分别,每每想到这般,我这老婆子心头就疼得厉害!王爷啊,若不然带了老身一起走啊……”
哭声一出,女眷们纷纷起身。
宏安郡主扶住右侧,“您老是尊贵之人,万万不可这般,瞧瞧哥儿姐儿的,倒是为着他们着想些。”
说罢,也落了泪。
旁侧女眷,听得这话,想到家中失了的亲人,也跟着湿了眼眶。
眼见老王妃伤心不已,程氏强忍哭声,哽咽劝说道,“母妃,儿媳扶着您到跟前送一程父王,可好?”
老王妃艰难点头,止不住老泪纵横,低呼王爷二字,声声催人肝肠寸断。
“王爷啊……”
即将出殡,开始燃放爆竹,老王妃听得这动静,眼泪不止,靠着程氏的手臂,往外蹒跚而去。
这屋子不大,却挤着太多女眷,丫鬟们听得动静,也来门口迎接各自的主子。
一时之间,拥挤起来。
宋观舟不喜人挤人,索性走在后头,秦家老夫人与大夫人回望几次,都被各家女眷拦住了视线。
欲说出了院门再寻,老王妃却拽住了秦老夫人的手,“大妹子,劳驾你陪着我……”
秦家老夫人同自家大儿媳示意,多看着些宋观舟,可明郡王妃裴秋芸瞧着她回眸去寻自家的四弟妹,眉头微蹙,念头一转,就上前携住秦夫人,“几年不见,兰妹妹与我倒是生疏了。”
“郡王妃说笑,哪里就生疏了……”
裴秋芸携着她手腕,就这么随着女眷往外走去,她欲要回眸看去,又被厢房里出来的丫鬟婆子们拦住。
“兰妹妹寻谁呢?”
秦夫人想到近些时日老二传来的信儿,知晓眼前的郡王妃多番为难宋观舟,只得咽了心中实话。
迟疑片刻,已被裴秋芸裹挟带出了老王妃的院落。
出殡,是慌乱的。
上百个挽郎扛幡执旗,上百个和尚跟在后头,咿咿呀呀念经,小厮护卫,又是几百号人前前后后的抬着祭品纸货,再有浩浩荡荡披麻戴孝的孝子孝孙,跪满灵棚下头。
裴岸心中担忧宋观舟,可这会子他压根儿没空入内。
莫说入内,就是寻临山都寻不到,安王爷性情温和,少有与人争执,在朝在野,都有极好的人缘。
因此,前来吊唁之人,比预想之中多了好几倍。
茫茫大雪,铺天盖地落下来,也没阻止大家恭送安王爷最后一程的心。
裴岸盯着内院出来的方向,看到一波又一波的女客,却不见宋观舟踪迹。
他欲要寻人问问,又被刘珂喊住,“老四,快来帮我一把。”
“郡王请吩咐。”
话音未落,刘珂就拉着他躲到一边,“不知哪个龟孙子给老子的脖颈里撒了一把雪,你快给姐夫掏出来。”
啊?
这等离谱!
看着大伙儿都忙着磕头、忙着跪拜,裴岸满脸无语,把手往穿着孝服的刘珂后衣领子里塞了进去……
这等混乱之下,贺疆打算站一会儿就退避三舍,他一个人独立在不远处的回廊下,深色锦袍甚是低调,早些时候帮了世子不少事儿,这会儿出殡,他的身份尴尬,不适往前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