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使看来是酒劲上来了,还是几位张罗着找了把交椅让他坐下,只是此人颇为忌讳地上的尸首和血迹,便找了个透风的地方坐下了。
他这不置可否,其余几个宫帐侍卫即便着急也是毫无办法,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闹哄哄的声音,原来是那几个总管的副手总算酒醒了些跑了进来,甚至都没在意副使坐在那里,急忙向总管喊道,
“总管,怎么你命令副总管锁了杂役的房舍吗,可是我们看着他领着几个杂役竟然擅自打开库房取灯油、柴草等物,三总管过去问他,竟被他带人打翻了,这真是岂有此理,你也该管管他了!”
这个酒鬼半醉半醒的时候就是嘴停不下来,啰里吧嗦的一通话,竟毫不在意旁人的眼色。
总管则回头,对那几个人说道,
“五总管又说些酒话,你们且把他扶下去,莫让他在这里胡搅蛮缠,冲撞了贵人!”
这几个人便上来想把这两三个酒鬼撵出去,就在这时,这五总管却大声喊道,
“你们这几个人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们几个?”
另一个也哼哼唧唧的说道,
“莫说这几个,怎么今日里满院子都是些生面孔?”
这几句话说出来,真个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还不等东丹人做些其余反应,这总管似乎被冰水迎面泼下一般,一个激灵就高喊道,
“动手!”
他的袖子一抖,一把匕首已经抄在手里,至于其余几个贼人也是亮出短兵刃都向副使扑了过来。
按理说,即便是东丹人被搞了个突然袭击,真个是措手不及,可是三郎他们早就知道这些人的底细,可是当这些人动了手,三郎他们似乎也是猝不及防一般,即便与副使的距离同这些贼人差不多,竟然是呆立当场,不得动弹。
而这总管与这些贼人也是放手一搏,丝毫来不及与他人纠缠,直把挡在副使身前的几个甲士和侍卫撞开,就要全力来对付绮里冯多罗。
至于宫帐侍卫他们本身并非武技十分出众,之所以做了侍卫完全是贵族子弟晋升之资,被这么撞开时,都没来的及拔出刀来,也幸亏这些贼人并未与他们缠斗,否则他们也是化作了刀下亡魂。
五六个贼人都是全神贯注于对付传闻中万夫不能敌的绮里冯多罗,只想着鱼死网破,毕竟这位已经醉成这个样子,想必即便艰难也能将他拿下。
岂料绮里冯多罗一声巨吼,眼神里哪里还有醉意,而是豹目圆睁,整个人蹦了起来。
如此,实在是让贼人们心里一沉,坏了,这厮竟然是装醉!
面对酣醉的绮里冯多罗,他们都没有必胜把握,何况是精力十足地悍将,于是几个人急忙停步,打算先防住此人反击,再寻机刺杀。
他们的打算很好,但却让绮里冯多罗的表现,打乱了他们的所有预案。
没有想象中的雷霆反击,只看这如此壮汉竟然一个趔趄便向后跌倒,竟然惊慌失措的滚到一旁,如同丧家之犬般的向后连滚带爬的逃去。
我的乖乖!
所有人先是一愣,然后都被这副使的举动搞得不知所措了。
而唯一清醒着的人便是宗淑,只看他一声令下,熊暠、襄承勖已经挡在了绮里冯多罗面前,隔开了刺客们的进攻之路。
这总管先是一愣,然后才明白过来什么,
“这是个假的,大伙儿杀出去!”
几个贼人闻言顿时拿着短刃朝身边东丹人扑了过去,可是他们却忘了即便东丹甲士被打个措手不及,这边还有一队大肇精锐呢。
这边贼人刺倒了一个个阻挡他们朝外面跑的东丹人,而他们则被追上来的大肇禁军刺倒在地,终于这位总管也是大腿被劲弩洞穿,也只能爬出半个身子,就被熊暠一脚踩住。
而那位副使竟然被惊吓的大呼小叫起来,尤其是当襄承勖一刀将贼人劈倒,大半个身子落在这副使面前时,这位看似巨人般的壮汉尖叫的竟如一个孩童般。
而最为诡异的则是那位属官、四位宫帐侍卫与他们手下的几位甲士竟然开始补刀,除了大肇人,所有在场的东丹人,除了那位副使与被活捉的总管,所有人都被补刀立毙。
不同于其余人的相顾失色,三郎虽然看着也是于心不忍,但似乎也料到了这些人的结局。
“宗世衡果然名不虚传,你是如何知晓的!”
那个方才还色厉而内荏的属官,此时气质似乎已经变了一个人,而剩下的东丹侍卫紧密将他保护起来。
“未知阁下高姓大名,不如咱们先彼此认识了,才好说话!”
三郎对于此人的转变也优游不迫的聊了起来。
“在下确实是使团的属官罢了,乃是绮里太师的掌书记謻剌英弼,字胡睹衮,尊驾称某胡睹衮便是!”
三郎也不知此人来历,毕竟东丹满朝非謻剌便是绮里,实在不知晓此人根基,但也不能轻视此人,
“当不得一个尊字,兄台与吾称字便是。”
三郎示意襄承勖领着禁军押着那贼首就守在密道口,柳瑒陪着二姝,身边只留熊暠,而謻剌英弼也只留下宫帐侍卫,甲士们则把副使带到一旁管制着。
二人先是有一搭没一搭说了些闲话,这謻剌英弼才说到正题,
“世衡是何时发现有异的?”
这话说的没有来由,但是三郎心领神会,
“胡睹衮兄不必忧疑,乃是这位副使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才让我有所怀疑!”
“所以,世衡方才乃是故意留给贼人机会,来把这事证实了?”
三郎点了点头,反问道,
“真正的绮里冯多罗人呢?”
“死了!”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