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妙云正从侧面,偷偷看着,朱恪刚刚还强烈自信,棱角分明的侧脸。
听到这话时,心也没来由一紧。
朱元璋察觉气氛变化。
再看朱恪的神态。
不由笑了,“不要担心,咱只是想知道,你为何不早点拿出来。”
“若是早点拿出来,咱非但不会考验你,还要嘉奖你!”
呼!
朱恪暗暗松了口气。
此番,他真的被太祖试探、考验,忽忽下,弄得有些草木皆兵,都有些神经质了。
他解释道:“若是草民之前拿出燧发枪,那便是与陛下做交易。”
“草民不愿、不想、也不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天下没有人有资格与君主做交易。”
徐妙云听到这番话,手不由的紧捏衣襟。
朱元璋诧异的看着朱恪。
其他人也差不多。
谁都没想到,朱恪竟用这样一番大实话回答。
朱元璋本以为朱恪会隐晦说一番,邀功请赏之类的话对付了事。
他本来都做好了,再赏赐点什么,甚至封个辅国将军之类低等爵位的准备。
可这小家伙,出乎意料,说出了这么一番,再次让他感到惊艳的大实话!
“小家伙,你今后,是否也能像今天这样,对咱一直说这种大实话?”朱元璋郑重看着朱恪。
做了皇帝后。
尤其是刘伯温死后。
除了长子、老妻外。
他在臣民口中,就再也听不到大实话了。
这让他十分难过。
更有种强烈的焦虑感。
他需要有人和他说大实话。
朱恪并不知,他本着真话总没错的想法,说的这番大实话,竟无意间让他在朱元璋心中,陡然升到了很高的地位。
面对太祖这个问题。
朱恪略作沉吟,便说道:“草民不敢保证,但只要陛下不变,大环境不变,草民就敢一直说实话。”
“这又是大实话。”朱元璋笑了。
朱恪若是直截了当的答应。
他反倒不信。
可这话他信!
这是大实话!
说实话是要选择对象,也需要有说实话的环境!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说话的人,是否愿意说实话,是否有勇气说实话!
“这把枪是无价之宝,说是镇国神器都不为过。”
“但咱不会专为此赏赐你了。”
他改变主意了,不准备封赏朱恪了。
这样的年轻人,不应该拔苗助长。
“并非咱吝啬小气。”
“你还年轻,束冠之龄,就已经是从九品的巡检司了。”
“年纪轻轻,走的过快,爬的太高,对你绝非好事。”
“等你再立新功,咱觉得时机合适,会把你的功劳加起来,一并赏赐于你。”
……
朱恪认真听着。
或许别人听了这番话,会在内心腹诽,嗤之以鼻。
认为太祖在说假大空套话。
毕竟,相比较皇子们,天生就悬在云端。
从九品巡检司算什么?
难不成皇帝的儿子,年纪轻轻,走的过快,爬的太高就没事?
但他对这番话是认同的。
他也不认为太祖是在给他说假大空的套话。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汇小流无以成江海!
类似这样告诫年轻人脚踏实地的至理名言,多如牛毛。
何况以太祖的身份地位,他若吝啬赏赐,直接不说话便可了。
何必浪费唇舌,近乎絮絮叨叨叮嘱他?
他更愿把这当做对他,寄予厚望的一种期许。
历史,太祖的儿子们,做事也是从小的职位,一步步历练出来的。
“臣谢陛下谆谆教诲。”朱恪内心十分感激,郑重拜谢。
朱元璋欣赏、满意的点头:“咱还怕你年轻不明白,咱的良苦用心。”
说着,拍了拍朱恪肩膀:“好好干,别让咱失望,只要你有能力,保持现在的品性,咱不吝啬给你泼天的富贵!”
“臣遵旨!”
此事告一段落,朱元璋的注意力,再次转回燧发枪:“这支枪的成本几何?”
朱恪略作估算回答道:“差不多得五两银子。”
为了打造这柄枪,他把朝廷给军户发放的铁制农具全都融化了。
就这还不够。
他还想了各种办法,卖光了家里能买的所有值钱东西。
这才打造出来的。
逃离乾龙卫,这一路能逃到金陵城。
全依仗这杆枪。
朱元璋不由皱眉,自言自语道:“太贵了些,五两银子足够一户五口之家,一年吃穿用度了。”
这就并非是他能插嘴讨论的事情了。
朱恪本能的闭嘴,眼观鼻、鼻观心。
这会儿,就连徐达都没说话。
不能大面积装备,他若是开口为自己统领的兵马请求装备,极有可能引起皇帝的不好猜忌。
到是一直没说话的朱棣,自信建议道:“父皇,可以挑选组建一支隶属京营的精锐悍勇,集中装备这样一支精锐。”
“平日驻扎在京畿。”
“拱卫京畿。”
“战时根据需要,或是集中某一路,或是分配各路军中,作为鼎定乾坤的杀器使用。”
朱恪不由看向激动,跃跃欲试的朱棣。
这不就是朱棣称帝后,亲自主持建立的京军三大营之一的神机营翻版嘛!
没想到,因为他的蝴蝶翅膀煽动。
朱棣这么早就提出神机营。
朱元璋点头,然后看向徐达:“天德,你的北平屯军精锐冠绝本朝,从你本部抽调两万精锐,再从其他各军抽调一万。”
“组建一支,完全装备燧发枪及火炮的火器营,你觉得如何?”
朱恪心中叹了口气。
太祖在弱化徐达本部,北平屯军!
抽调两万,绝对能让北平屯军虚弱很多。
别看北平屯军有二十万,可其实,其中至少有十五万是卫所预备役。
能有五万真正的常备兵,就不错了。
直接从常备兵抽调两万,近乎削减一半!
徐达却没一点儿不高兴。
相反很高兴。
他早想自己削权了。
何况这样总好过,搭女儿,到头来还是要把兵权交出去好吧。
“没问题,五军都督府下令,臣立刻传令北平屯军,挑选最精锐的悍卒,马赶赴金陵!”
“好。”
太祖又勉励徐达、朱恪几句。
然后起驾离开。
宽大御辇内。
朱元璋仔细的端详着怀中枪械。
“皇爷,臣死罪,请皇爷责罚。”这时,外面响起请罪声。
朱元璋脸色瞬间变冷,拉开御驾小门一个缝隙。
眼神冰冷盯着跪在外面的毛骧,“以后不要自作聪明,咱不喜欢自以为是,自作聪明,却实则愚不可及的蠢货!”
毛骧冷汗连连,应喏后,颤颤巍巍下了马车。
马秀英看着丈夫。
或许别人对这对君臣的行为很难理解。
可她却知道。
毛骧在天德府中,有意假借护驾,乘机杀了朱恪那个小家伙。
其目的,无外乎自以为是,可以为皇帝分忧。
可毛骧这种行为,就如丈夫所说,愚不可及。
简直就是把所有人当笨蛋。
就他自己聪明!
何况她也看得出来,丈夫是真的十分欣赏朱恪这个小家伙。
夫妻这么多年了,丈夫如此欣赏一个人,屈指可数!
……
“其他人,都散了吧,贤侄、妙云你们跟我来。”府门外,徐达望着御驾走远,吩咐众人散了,然后带着徐妙云、朱恪面色沉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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