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
“科考都提前交卷？是狂呢？还是傻？”
“朱辅民朱恪！魏国公徐达相中的佳婿！”
“原来他就是朱恪，听说根本没参加过童生、秀才的考试，就因为是魏国公的女婿，所以才能占足了便宜，以白丁的身份，参加科考。”
“怕不是不会做，索性承认自己不是科举这块料了吧？”
“号称最有望状元，甲区的方孝孺也不敢这么干吧？”
……
“肃静！”
“再有喧哗者，以作弊论处！”
朱恪经过时，引起许多士子，隔着号房激烈议论。
不过，很快引来了巡视官的严厉申饬。
贡院关闭后，是有这么条规矩，对待考生，只准出不准进。
但这么多年来，许多人甚至参加过元朝的科举。
就从未见过，科举考试中，有人提前交卷。
有富裕时间，那个考生不是检查了又检查？
毕竟这是关系到前途命运的事情。
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选拔性考试，没有人会为了一时出风头，提前交卷。
朱恪大概是科举数百年以来。
第一个，只用了一天半时间，便提前交卷的。
不过当有人认出朱恪后。
惊讶变成了嘲讽。
对此，朱恪完全不予理会。
……
嘶！
考官休息的官衙内，吕本拿出考卷，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宋徽宗！
就这么一刹那，他都觉得，做这份考卷的是宋徽宗！
这些年，他见过许多瘦金体。
但能将宋徽宗所开创的瘦金体，神形韵学到这个程度，甚至已经有了点自成一道味道的。
他还是首次见。
“吕大人，怎么了？”有同在官衙休息的考官笑着询问：“这是考卷？那个糊涂考生，竟提前交……”
嘶！
话未说完，这个凑过去的考官，就发出了和吕本一样的声音。
同时狠狠地揪了揪胡子。
这考官可没吕本的城府，紧接着惊呼：“那个士子？能把宋徽宗开创的瘦金体，神形韵展现到这种程度？这还是考生？”
“瘦金体？王大人真有你说的这么好？”
“临摹瘦金体的人不少，可以瘦金体，成为大书法家的，自宋徽宗之后，几乎没有。”
……
其他休息的考官，纷纷笑说着凑过来。
嘶！
嘶！
倒吸凉气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
吕本看着恰巧从外进来的宋濂，当即笑道：“宋老，你来看看。”
宋濂其实早注意到同僚凑在一起了。
吕本是太子的岳父。
而他们浙东派本来就庇护在太子东宫门下。
他与吕本的关系不错。
宋濂笑着走过去，“发生了何事？”
吕本把朱恪的试卷递给宋濂。
宋濂扫了眼，眼睛顿时一亮，连连点头：“如此神形韵兼备的瘦金体，从未见过，这是一个考生的书法？”
宋濂看着试卷，一脸诧异。
吕本点了点头。
宋濂被字体吸引，来了兴趣，边看边说道：“基本功十分扎实，难得、难得。”
“吕大人，这是哪个考生的试卷，竟然提前交卷？”终于有人真正反应过来，之前虽然已有人反复询问‘哪个考生’，但更多是下意识，根本没过脑子的反应。。
闻声，所有人齐齐惊愕看向吕本。
已经有考官，恨铁不成钢道：“此子定是个骄纵狂傲的性子，如此事关人生前途的重大事情，竟都不能耐心，慎之又慎去完成！”
“是啊，太轻率了。”
“就算才思敏捷，也应该检查他个数十遍，把所有错别字都找出来，改正……”
“此子是魏国公女婿，朱恪，朱辅民。”吕本一开口，恨铁不成钢的议论，瞬间消失。
许多人的脸色变得诡异。
一副恨不得，把刚才的话，吞回去的模样。
宋濂瞥了眼同僚，知道这些人心中想什么。
刚才看到这手瘦金体，都起了惜才之心。
可知道是朱恪后，一个个担心说过的话，传到皇帝耳中。
他却没有那么多顾忌询问道：“吕大人，朱恪为何提前交卷？这个年轻人，不像是如此不稳重之人。”
朱恪考号漏雨的事情，只有吕本发现了。
若非当时朱恪站在考号外观察，被他注意到，他也不会发现。
而这件事情，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他除了派心腹，在贡院封闭前，把消息送去东宫，就守口如瓶，未对任何人提及。
现在朱恪都交卷了。
那些算计朱恪的人，目的也达成了。
他就是说了，也不会得罪人了。
于是吕本笑着说道：“朱恪的考号漏雨，现在外面下起了雨，受天气影响，他不得不交卷。”
“在开考贡院封禁前，我便把消息报朝廷了。”
所有人都变了神色。
也听懂了吕本委婉的辩解：诸位不要怪我，此事干涉重大，为了以免诸位牵扯其中，所以我才没事先告知，但我已按照程序，第一时间，报了。
宋濂微微皱眉。
考号开考前，都几经检查修缮。
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漏雨？
他更不喜吕本的圆滑。
进了这神圣庄严的科举试场，无论在外，朱恪有什么事情。
但进了这里。
他就是一名参加科举的单纯士子！
监考官，就是参加科考士子的坐师！
身为坐师，竟为了明哲保身，坐视自己的学生受委屈？
当时尚未开始，考题尚未下发。
吕本只要反映出来，完全可以暂时停考，不说查清楚，至少换掉现在考场内的这批官员，修缮好考号，完全能很快再次重新开考。
可吕本没有这么做！
选择了最不但责任，不得罪人，报朝廷的圆滑做法。
宋濂有些恼怒，他迅速翻阅朱恪的试卷，想要看一看，朱恪的试卷，有没有受时间仓促影响。
从前面的默写部分，他已经察觉，魏国公这个女婿，基本功相当扎实。
“劳心劳力，劳而谓君子……”
嘶！
宋濂越过其他默写部分，翻到了八股文章部分。
看到第一句话。
他就忍不住惊的倒吸一口凉气。
破题直接自己注解！
好狂妄的举动！
不过丝毫没有任何潦草，一如开始的瘦金体字迹，又让宋濂从字迹中，感受到一股莫名的稳重、自信。
“宋老，怎么了？”
“宋老，朱恪的文章，很出彩，很惊艳？”
……
宋濂是什么人？
当世最具名望的大儒！
能让宋濂惊的倒吸凉气，所有人都产生了好奇，纷纷围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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