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明听得比万姿还认真,他凑趣:“还是我来记吧,万姿做饭没我有天赋。”
万姿马屁马上送上:“那是,你做饭最好吃了,我超爱的。”
陆景明笑眯了眼。
04
一顿饭还算吃得蛮愉快的,就连一向滴酒不沾的陆景明也喝了二两白酒,最后自然是没去成夜钓,就陪着老爷子下象棋,等酒醒了些再走。
果茶泡出来,放在一边醒酒,万姿跟着季齐上楼去书房看书。
“我家有欧洲服装演化论,是市面上买不到的老书,书店都淘不到的,就在这里。”
季齐搬了个楼梯去够书,季家的书房超大,满满一墙壁的书很吓人,特有文化的感觉。
万姿脖子都仰酸了:“这些书,你都看过?”
“没。”季齐很老实,能看三分之一就不错了,这里可有四千多本藏书呢。
“这是我们家四个孩子和父母一起的藏书室,不只有我的书,还有他们的。”
他坐在楼梯上面,在看最上层的书籍,那里是最少翻动的老书,几年都不会有人碰一下,都是些他们在青少年时看过的书,万姿要的欧洲服装进化史,应该就在这里面。
“你要的那本是我二姐的书,不是我的,她书看得杂,涉猎广,什么天文星座,算命八卦,奇装异服都会看,这里的藏书她占了三分之一,移民的时候想都搬走却带不动,就还是留下了。”
二姐说先留在父母这里,等父母百年之后,这个书房她复制一份搬到新家,当作时光的留念。
季齐边说边左看右看,看到自己觉得好奇的,就抽出来翻两下,一点都不着急。
万姿在下面也不着急,她问起了今天凌晨发的设计图,问季齐是否满意。
“满意!当然满意,超级满意。”季齐提到这个就兴奋了,他微微挥动着手,“一层层剥离,嘿,万姿,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万姿笑:“从笋里面想到的,我去姥姥家吃饭,她给我炒笋片,我看她剥笋就想到了。”
这个创意不是初创,服装走秀中曾用过,但用在戏剧节上还是第一次,古装上也是如此。
这次的走秀要求是古戏服,但又不能纯古,毕竟不是现场唱戏,而是走秀,古今结合。
万姿叹气:“你动动嘴皮,我可就累死了,前前后后搞了快半个月。”
头顶飘下一张旧照片,悠悠然落在万姿眼前。
05
万姿弯腰捡起,是一张已经都发黄了的彩色老照片,照片上两个男孩两个女孩笑着,都是青春洋溢好年华。
“这是你大姐还是二姐啊?”万姿看着其中一个女孩问,她翻过照片背面,看到一排字:1996年5月北投夏令营留恋。
“我看看。”季齐接过来,“是我大姐,那时候,我大姐才18岁呢。”
书房门被敲了一下,陆景明走进来,问万姿要不要走,说已经八点多,有点晚了。
他个子高,走过来正在季齐的大腿处,季齐垂下手有些沮丧:“就走了啊,我还没找到书呢。”
“那你先找,我们等你。”陆景明很自然地把照片拿过来看,“这谁啊?这么老的照片。”
可不是,都二十年了。
“我大姐。”季齐在上头说,他接着找书。
陆景明看了眼照片,又看了眼后面的字,他吸了口气,沉下去稳住声音,照片递回去:“想不到都快二十年了,季颖姐看起来还是这么年轻。”
季齐在上头笑得要坐不稳,他哈哈乐:“陆景明,这话你说得不亏心啊?哪有人38岁还和18岁一样啊。”
万姿也在一边笑,手推着陆景明,“马屁拍过了哈。”
陆景明马上嘴甜如蜜:“怎么没有?在我眼里,万姿28岁和18岁就一样,再过十年还是一样。”
季齐坐不稳,人在梯子顶上狂笑,万姿也快笑死,三人在书房里嘻嘻哈哈,笑做了一团。
书最后还是找到了,三本,图文并茂的,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大出版社出的,即使年代久远,但依然页面清晰。
有很多专业术语和词汇还有些很早之前欧洲服装的史料,现在已经很少被人引用了。
万姿如获至宝,抱着三本书和陆景明告辞,喜滋滋回家了。
06
卫生间里的水声沥沥,万姿在洗澡。
陆景明拿着手机站在阳台,声音发暗,正在和辛启明讲电话。
“我查了一下,北投夏令营是1995-2000年某国际旅行社办的一个面向中产以上孩子的一个夏令营,集中在15-18岁的孩子,再具体的名单我就查不到了。”
他手指间夹了一根香烟,没点着,在轻轻地来回地捻。
不是想抽烟,只是心里有一点点复杂。
“照片上的四个人中有季颖和张文洋,这样,就和那个手机铃声对上了。”
他轻叹,季颖响起的那个手机铃声,和他在印度听到的张文洋的一模一样,是一首特别冷僻的小众歌曲,那首歌在网上要找到下载不容易,国内没版权。
他对张文洋太留意和小心,他的手机铃声他特地去查过,印象深刻。
如果一切都是巧合,那照片如何解释?
季颖和张文洋20年前就认识,见过面,还一起合过影。
不敢深想,但不得不深想。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季颖最爱去法南,张文洋也是美国和欧洲两处长待,欧洲的根据地也是法南。
辛启明沉默了一下:“我去查,你先提防着,反正小心些总没错,季家名声一向清正,希望这件事和他们没关系。”
为了让话题轻松些,辛启明说了一件事:“对了,你去八院的事我安排好了,明天晚上十点,会有人去盛行楼下接你,带你过去。”
“还有……”辛启明补充,“景明,那个被钟裕借用名字开公司走账的亲戚,我们找到了,不止一家,也不止一个人,账目还在查,有具体消息我会通知你。”
陆景明嗯了声,他望着前方某个不知名某处的虚空,深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