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拾头趟粪的时候,天才麻麻亮,朦胧晨雾中……”
“见到两个白衣女子手拉手摇摇晃晃如醉酒一般,哭哭啼啼地朝死亡谷走去。”
“我当初以为见鬼了,不知是不是你的女儿和儿媳?”
贾新河父子一听,暗叫不好,拔腿就往死亡谷跑。
一阵狂奔,贾新河体力不支,一屁股跌坐在那棵高耸入云的枣树底下。
两边斜坡上是一座连一座的新坟旧坟,枣树尖上一群乌鸦在阴森地嘶鸣。
“爹,你先歇歇,我沿着太平湖去寻寻。”
仁高扯着嗓子边跑边哭喊:“小娥,克珍……”
撕心裂肺,空寂的山谷把他的声音完全反弹回来,寒冷的晨雾在哭声中震荡。
湖水平静,湖面上蒸腾着乳白色的霭气。
贾仁高嗓子吼哑了,得到的仍只是大地悲怆的回音。
绝望开始在他的心里滋生,不祥的阴影笼罩在了这个健壮的庄稼汉。
他木桩一样直立在湖边,头脑一片空白。
父亲喘着大气赶到他面前,断断续续的问:“看到……人,没有?”
贾仁高一动不动,两眼死死地瞪着朦胧的太平湖。
贾新河急了,抬手不重不轻的扇了他一耳光,顿着脚痛心大叫:
“你个木卵,还不快四处寻寻。”
“哇”的一声,费仁高终于哭了出来。
双腿一软,扑通一声朝太平湖跪下,抡起拳头使劲得砸在黄土上。
此时贾新河突然明白了,他双眼一闭,两行老泪从自己那浑浊的眼珠里挤了出来。
父子两人颤抖着寻找了好一阵。
最后贾新河在那棵硕大的黄桷树下,两个弟弟的坟头看发现了两双粘满泥土的绣花鞋。
他认得那是女儿小娥和儿媳克珍的。
“仁高啊,找到了,哈哈哈……”
贾新河突然仰天大笑。
听到父亲狂笑,仁高才回过神来。
他跑到黄桷树下,一把夺过妻子和妹妹的遗物,泪流满面,仰天长吼:
“贼老天,你这个贼老天,怎么如此不开眼?”
“你还我克珍,还我小娥妹妹!”
“克珍,小娥,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们为啥就这样匆匆地走了啊!”
哭声震天,响彻在整个死亡谷的上方。
贾仁高明白妻子和妹妹的死与柳家祠堂的匪兵有关。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她们是中了麻醉剂之后被匪军轮番糟蹋,绝望之下而轻生的。
五更时分,姑嫂二人终于醒过来,她们感到下身一阵火辣。
自然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早已不见了胡连长等一伙匪兵,小娥不声不响地开了正殿旁的小门。
将虚弱的身子溶进了黎明前的黑暗之中,头也不回地狂奔着跑向死亡谷。
贺克珍捂着肚子紧跟在后,当小娥跑到祠堂后山丘的小路上歇息时。
才发现嫂嫂紧紧跟在后面。
嫂嫂悄无声息地挨小娥坐了,姑嫂二人相对良久,然后便抱在一起咬着嘴唇哭成一团。
没有安慰没有开导,也没有半点言语。
时间在揪人心肺的哭泣声中悄然逝去
天麻麻亮,二人就手牵手地朝死亡谷的太平湖走去,好似前生早就约好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