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话已出口,我亦许诺。若是不认,便是无了信义。”
张苞见张飞有发怒的迹象,连忙打了个哈哈:“阿父,我也先去休憩,明日一早还要行军呢!”
“陇右之战,也该结束了!”
游楚暗叹一声,长拜行礼:“游楚,愿降!”
张苞却是直言道:“阿父,阿妹还小,伯松不喜欢太小的。”
“然,先贤有言:‘夫子之说君子也,驷不及舌’;圣人亦云:自古皆有死,人无信不立。”
诸葛乔哈哈大笑:“游太守,自古以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马超甚至还拉起了三千自带粮米牲畜的羌人青壮往长离川而走。
孟达喝道:“七万能征善战的将士,面对诸葛亮竟然要退避三舍,你这是在长敌国志气,灭大魏威风!”
“同时让临渭的张翼,引兵走列柳城小道北上,在街亭设伏;若见魏兵,摇旗呐喊,以壮声威。”
我的想法愚蠢?
张郃,曹魏左将军,鄚县侯!
诸葛乔遂又聚张飞马超黄忠商议:“原本我的计划是与车骑将军汇合后,奔袭冀县的张郃,速冀县、上邽、临渭和清水的魏兵。”
张飞却是直接喝斥道:“问那么多作甚,俺怎么有你这样的蠢儿子?”
“辗转何止千里,又岂会怕尔等再反?”
“等伯松引兵返回,不论这魏兵是真打还是假打,都不重要了!”
张飞瞪了张苞一眼:“你知道什么?俺娶你阿母的时候,你阿母不也这个年龄?”
“此三人出任太守,既无治政的德行和才略,亦无保郡的智计和武勇,唯有游太守你,才兼文武。”
“听闻此子击败了吕蒙,不知是真是假。”
“兴国兄,我稍后修书一封,你替我去趟狄道城,将张郃纵兵劫掠的事,具言给陇西郡太守游楚。”
“不是我等心存反复,而是势穷如此,不得不为。”
直到汉兵全部出城,狄道城官吏都还处于惊诧之中。
“你能为政一方,乃士民之福。”
“俺不由想到了丞相初出茅庐的时候,同样的意气风发,能言善辩,开口数言,就替兄长向南阳大姓晁氏贷来钱千万作为军资。”
翌日。
不与我计较?
威胁我要在陛下面前状告我,现在一句不告诉陛下就能解决了?
张郃亦是强忍怒气:“孟达,你的想法才是愚蠢!你是要将这几万大军强行断送在陇右!”
“张郃选择纵兵劫掠,就不可能只抢劫天水郡的钱粮,必然是连广魏郡一并抢了。”
“在军力上,我军依旧还有优势!”
“委托游楚代为主持陇西郡和南安郡两郡民事,我会追回张郃劫走的钱粮,用以平复民怨。”
憋了许久的张飞,忍不住放声大笑:“伯松,你这张嘴简直比丞相还能说,那游楚本来还想替伪魏守节,结果被你一说,竟然直接就降了!”
听到张郃不打冀县,又将钱粮运往略阳方向,张飞不由想到了昔日的宕渠之战遂对诸葛乔道:
“伯松,张郃此举,跟昔日在宕渠颇为相似;只不过那时的张郃,不仅纵兵劫掠,还强迁士民。”
“总感觉我在做梦,谁来打我一巴掌?”
“张郃是想跟我玩坚壁清野的战术,他将钱粮都抢走了,留下数万的流民在这天水郡。”
“孟达被我牵着鼻子到处跑,心中憋了气想要决战;张郃觉察到了陇右的危险纵兵劫掠,定然是想退保安定郡。”
城外的魏兵动静,早已被诸葛亮获悉:诸葛亮已经看了一天的戏了!
张飞不以为意:“天水郡有张郃在攻城,有流民也是很正常的。”
当即。
孟达和张郃的争吵也到了白热化。
然而。
张飞点头:“伯松放心交给俺。”
“你担任陇西郡太守的时间不长,却能令这狄道城的文武士民助你守城至今日,足见才能。”
范强再次摇头:“可能不是,因为张郃没有再打冀县了,钱粮都是往略阳方向运走。”
游楚此刻有些骑虎难下了。
“天水、南安、广魏和陇西四郡,天水太守马遵不恤士民、弃郡而逃;南安太守杨陵智计不足、兵败而走;广魏太守王赟少谋无勇、身死上邽。”
然而这四人对上诸葛乔,却都没能讨到便宜,郭淮甚至还被杀了!
不仅游楚惊骇,狄道城的其余官吏也是惊惧不已。
张苞顿感疑惑:“不打冀县,难道是为了诱冀县的兵马出城?”
“我知道你担心兵力不足,故而我早就遣人去了陈仓,勒令邓贤引兵返回,邓贤也差不多快到街亭了。”
张苞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伯松,陛下不是在成都吗?什么时候去了汉中了?”
邓贤引兵返回,必然是李辅又反水了。
哪怕游楚不顾自身荣辱,想要再反,这狄道城的官吏都不可能再支持游楚了!
“如今局势有变,计划也不得不做改变了。”
“你私通诸葛亮的野心,已经如此的不加掩饰了吗?”
张郃的怒意也更盛:“孟达,你已经阻挡我一天了,难道还要执迷不悟吗?”
张苞疑道:“伯松,游楚初降,难辨敌我。让他主持陇西郡和南安郡民事,会不会太冒险了。”
众将领命而去。
对于诸葛乔的决定,不论是张飞还是马超黄忠,都没有表态反对。
张飞不由嘀咕:“俺女儿又不丑,伯松你至于惊吓如此吗?”
诸葛亮轻摇羽扇,呵呵一笑:“伯松若是顺利,也快返回略阳了。”
“真就不怕我等反复?”
孟达见张郃竟然真的敢刀剑相向,气得想砍人:“张郃竖子,竟敢如此猖狂!李敢,给我拦住王双!”
“从未见过有夺城后不占城,也不取城内钱粮金银的。”
为曹魏守住陇西郡,游楚已经尽忠;如今援兵皆退,游楚无力回天,唯有守住信义,保全这陇西郡士民。
“莫非张郃要故技重施?”
诸葛乔仔细思考了一阵,眼神也逐渐凝重:“宕渠有险要可以阻挡车骑将军,但天水郡并无险要可以驻守,张郃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强迁天水郡的士民。”
“我等能被擒一次,就能被擒两次,如何敢再反?”
“诸葛乔就这样撤走了?”
张郃面色变得不渝。
“眼下陇右的局势,我就不信你看不明白!你在这里装糊涂,不就是自矜你初次统兵不能打败仗吗?”
甚至都不留人监视!
“辅汉将军诸葛乔,你的确对得起辅汉之名!”游楚深深的盯着诸葛乔。
良久。
“娶妻取贤,小又怎么了?小辈就是不知事。”张飞嘟囔了两句,就地铺席而眠,两眼圆瞪如牛,鼾声响彻如雷。
张郃本想直接将钱粮运回安定郡,但却被孟达引兵拦截了。
“我自冀县入街亭,阻挡张郃;自街亭入陈仓,斩杀郭淮;自陈仓杀回临渭,吓退苏则;自临渭奔袭狄道,击溃张既。”
“以你在羌民中的威望,他们必然不敢拦截,你引一千兵走此道绕去略阳北面,阻止魏兵入安定郡。”
为了表示信任,不仅让游楚继续当陇西郡太守,更是要撤走全部的兵马,也不干涉陇西郡的任何官职调动。
“如今我等有兵有粮,汉兵也终于不再是缩头乌龟了,难道在这野外对敌,我等还打不过汉兵吗?”
范强摇头:“并非是正常的流民,是张郃在天水郡纵兵劫掠。”
马超摇头:“此道大军难行,若是带的兵多了,未必能及时抢在魏兵前面。我只带本部百骑前往,其余兵马,就移交给黄老将军。”
神威天将军的威名虽然过去了好几年,但依旧在羌人心中有很高的威名。
孟达面有得意:“不用担心苏将军,我只是让邓贤卸了他的兵权,将他一并带回。”
环环相扣,层层递进,直接堵死了游楚的反驳。
诸葛乔摇头:“非常之时,用非常之策。”
而行军路线最远的马超,因为只带了百骑,没有大军辎重拖累,反而行军速度是最快的。
诸葛乔大笑,上前扶起游楚:“游太守,战祸无情,苦的皆是士民百姓。”
“孟达,此战若败,皆是你骄矜之罪!”张郃忿忿不已,若不是被孟达挡了近两日,张郃早就去安定郡了。
黄忠乐呵呵的抚了抚短髯,向帐外而走;马超也笑了笑,跟着黄忠离开营帐。
“张郃,不要再固执了,有这批钱粮在,我们能在陇右坚持两个月!”
诸葛乔等众拔寨起行,往略阳疾行而去。
“幸好张郃不是主将,否则我等即便拿下了陇右,也解决不了那数万的流民吃喝。”
“伯松让孟起来了陇右,又岂会不派人去成都通知兄长坐镇汉中?”
诸葛乔令人取来笔墨,又取军用空白文书,在文书上写下“圣人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望君怜民,不坠圣人之志。”
“我知伱为人慷慨好施,治政又以恩德为主,不喜刑法和杀戮。”
诸葛亮沉吟一阵,道:“可让众军士整装待命。”
孟达见张郃不说话,心中亦有冷笑。
真以为我在关中这一年什么都没做吗?凭一个苏则就想夺我的兵权?
虽然中间有波折,但张郃却也为我筹措到了钱粮,有钱粮大军在,张郃也暂时肯听我号令,我又何惧诸葛亮主力齐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