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上稍微顺一点,她就能分心筹谋自己的事,先前放的饵,也不知道有没有鱼上钩,她要全盘掌握在手里才行,否则到时候收网的时候,会漏网。
过不了两日,宁郡王那边就会派人来,到时候肯定免不了一顿骂,说不定还会被处置,突袭雀儿台跟茶花岭实属是自己的主意,可她也不是急功近利、一味好战,只是时机难得。
而且她不能提前说,一旦开口,定是不会被允准,索性先斩后奏。
不过,这次她预估有误,两日后,她等来了李贞,李贞是来送信的。
信上先是肯定她的兵法谋略,再论她的军功,然后提出要求,希望她因地制宜、对症下药,万事思虑周全再行动,最后再三叮嘱安危事宜等。
她并没有等来赫连长澈的处置,连责骂都算不上,言辞甚至很温和。
看着信,她有些受宠若惊,暗道,谢临这回是真没预估准确,但一深思,又嘲笑不出来,肯定是这人帮忙从中说了不少好话,那份奏报上的内容也是他帮忙想的。
李贞将信交与她后,并未停留,临走之时又转述了主子的口信,大意就是许她便宜行事,但不可操之过急,尽量稳中求胜,过两日向时就会领兵前来,万望保重等等。
两日后,向时果真领兵来了茶花岭,明明只有一千人马,硬是跑出了浩浩荡荡之势,阵仗不小。
风珏亲自出营地相迎,划分良地供援军安营扎寨,当日傍晚就设宴,声称给向时以及他麾下的士兵们接风。
美其名曰是接风宴,其实也就在平常的份列上一人多加了半斤炖牛肉,依旧是烧饼配菜粥,粟米饭管够,没有酒。
才拿下雀儿台跟茶花岭不久,敌军近日定会反攻,她不敢大意,所以这餐饭食并没有置办酒水,只管饱腹。
她治军严格,素来说一不二,营里的人都知道,虽然只是一顿简餐,但向时跟麾下的兵都很高兴,简餐也吃的尽兴。
一餐饭食过后,向时越发钦佩风珏的治军作风,言语间,毫不吝啬表达自己的赞赏之意。
饭后,两人又一同坐下来,就拉拢后方防线和预防敌军突袭做出预谋,并商议了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两人的意见几乎是一拍即合,越谈越深,谋划到最后,战线越拉越长,越来越广,几乎涵盖住了整个辽并州。
这让风珏略感意外,她很久不曾有这样一拍即合又棋逢对手的感觉。
谢临是很好的搭档,很懂她,也很护她,但反而是这份懂和护,反而撤了他的手脚,常有顾首顾尾之意,正是因为这样,反而容易错失良机。
裴野是个猛将,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副手,勇猛多于智谋,行事比自己还鲁莽,又路痴,若是没人在一旁作提点,这人就容易勇猛过头,一不留神就收不住。
至于旁的将领,贺玄太古板保守,曹雄过于刚正,樊镇这人太冷静神秘,至于横颜那几个人,他们自有谋划,往往跟自己意见相左,平时跟这些人相处倒还相安,但一到兵法军事上,那叫一个说不到一起。
所以,这两年来,每次议事都不得劲,她很少能畅所欲言。
哦,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宁郡王,这人倒是能明白自己几分,但人家所处位置不同,所思所虑都是从大局出发,顾虑太多。
直到此时,跟眼前这个看似温和的武将一番谈下来,才真正有了热血沸腾之觉,自己所思所想,能跟另一个人无所顾忌地谋到一处,就很难得。
她没看错,眼前这人外表看似温和,内里实则狂野不羁,最难得的是,这人骨子里又自带分寸的鞭锁,能放也能收。
“......当务之急,是铸就一条完整的边防防线,彻底阻断敌军的要道,”向时指着摊开的布防图,“此处为争地,适合大军驻扎,我军要抢先攻下此地。”
他的手指随着图上的山势方位移动,又在另一处停下,很笃定地敲了敲,“接下来,趁冬季少雨,我们从此处凿挖一条沟,为攻取小瓮城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