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膜上细密的纹路即使在浑浊的液体中也清晰可见,那纹路他曾在多少次对视中无意识地描摹过!此刻,那只曾倒映过他身影的眼睛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洞、凝固的惊愕和冰冷的死寂。
“苏……”
温暖的咽喉像是被滚烫的炭块死死堵住,肺部火烧火燎。脊椎深处那冰凉的“爬行者”似乎受到了强烈的刺激,猛地加速向上冲刺,后脑处传来被硬物戳刺的尖锐痛感!
眼前因为剧痛和窒息阵阵发黑。苏贝克?他被渺风…被渺风活生生…?
渺风那双倒映着琥珀色罐子的眼眸——冷漠、无机质,如同两颗打磨光滑的黑曜石——饶有兴味地欣赏着温暖脸上每一丝濒临极限的痛苦、惊惧和愤怒。
似乎他腕上那个勒进骨肉的血脸、脊椎里向上爬行的异物、以及此刻被无数个浑身缠血的复制体包围的绝境,都是这场盛大恐怖戏剧前微不足道的序幕。
直到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即将绷断,他才慢悠悠地勾起嘴角,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残忍戏谑开口。
“哦?啧啧啧……”他轻轻晃动指尖,那只灰蓝色的眼球在浑浊的琥珀色液体中翻转了几下,瞳孔时而被压向瓶底,时而又无神地朝向黑暗的天空。
“怎么这么激动?”渺风的嘴唇咧开一个完美的、却又毫无温度更似伤口裂开般的弧度,“一个道具而已,假眼。这么逼真,看来我手艺不错?”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一片沾血的羽毛飘落,“开个玩笑罢了,别那么认真。”
玩笑?假眼?
温暖的血液似乎瞬间凝固了一瞬,连同脊椎深处那股刺骨的冰凉都似乎停顿了片刻。
荒谬感如同巨大的黑色浪潮轰然砸下,将他短暂地拍懵。
手腕上的血痕依旧灼痛得如同烙铁。无数个自己的复制品正歪着头,几十张一模一样的脸上僵硬地扯开无声的笑容,领带上的血珠在诡异悬浮。
渺风由正向变成倒悬的姿态,他戏谑的看着温暖,脸色映照得如同地狱深处爬出来的妖魔!
“噗——”
一声令人作呕的、如同湿透的厚实纸张被手指猛然戳破的闷响,毫无预兆地从他耳道深处、不,更像是直接从他颅骨的内壁传来!
后颈脊椎深处那持续不断向上拱动的冰凉感觉……在这一声之后……消失了。或者说,它到达了终点。
一种诡异的、被注满了某种冰冷物质的感觉迅速充盈了他的大脑。
沉重的,黏腻的,带着非人的触感。不是疼痛,是更深层的、更彻底的……存在性的污染。
“唔……”温暖发出一声模糊的、不似人声的呜咽,身体无法控制地晃了一下。
“你把他怎么了!你这个疯子!”温暖聚集了身体全部的力量抵抗这种极其难过的窒息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