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一位白发苍苍下巴长满长胡须的老年人来到加乌里尔.阿列克塞住的毡房,希望能与来自诺夫哥罗德的俄罗斯使者见面。老人背着一个用桦树皮编制的筐子,穿着一件退色的无领粗呢上衣,头戴诺夫哥罗德地产羔羊皮帽。腰带上还备着一双树皮鞋,以备返乡的路途中之用。担任护卫的一个蒙古哨兵不肯让老人进入,老人无奈,一直没有接近使者毡房的合适机会,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毡房外焦急地走来走去。
“加乌里尔.阿列克塞老爷,我是你家一个远方亲戚。你这人一点怜悯心都没有,你听到没有?这些异教徒不让我进去见你,真没辙啊。我从老家给你带口信来了。”这次老人,想了好主意,站在远处,放开嗓音朝那个毡房方向喊了起来
加乌里尔·阿列克塞听到一个老人的喊话声,顿时从营帐里心急火燎地跑了出来,随后便径直朝老人站的那边小步跑去,走到他面前,他用力地拥抱了老人双肩,激动地说道:“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只是记不得你了…”
“是的,在诺夫哥罗德贸易市场见过面,我的卖烧饼店铺就在米隆木桶店的对面。我还经常去打猎,下套抓貂,松鼠,松鸡等猎物。”
“走,到我那儿去。我们爷俩坐在一起好好聊一聊,真希望你带来的消息能让我高兴一下,说实话,我的确好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那还用说。”老人随着加乌里尔·阿列克塞的毡房,走进了营帐门槛,在燃烧的正旺的火炉跟前坐了下来。
老人小心翼翼地脱掉了磨破的外衣,把桦树皮筐子放在面前,跪了下来,把手伸到筐子里在寻找着什么。
“你是怎么到这儿的?”
“等一下,等一下,让我对你一五一十地全会告诉你的。我当时听说,老爷与几十个木排排放工、木工一起朝着遥远的伏尔加河流域下游地区方向上路的消息后,没能赶上趟,这心里感到特别难受。许久以来我有一个愿望,就是想与你攀个亲家。有一次我来到了老爷府上,想与亲家奥克辛·奥斯波维奇商量这件事的…”
“我知道,他是我们队伍中一个善良的忠实的卫兵。”
“我来到府上后找到了亲家,他正坐在台阶上用木板做小碟子。我与亲家好好谈了一阵子,总算谈妥了结亲的所有事儿。这时你的妻子走出了房子,看到我后对我说,‘大爷,你来晚了,我们的老爷已经出远门了,坐船到遥远的伏尔加河下游地区蒙古汗王大营帐那儿去了,他还要觐见蒙古拔都汗,就是是解救那些当奴隶的俄罗斯战俘,还要把他们送回老家去。稠李不知花开花落几春分,至今仍未见他回到故乡来。也不知现在是死还是活,至今杳无音讯。我只有在这儿默默地给上帝祈祷,愿上帝保佑他能平安回家,身体四肢健全不受到任何伤害。你本人到底想不想去那儿见他?如果想去,我这儿可以资助你,给你提供路用的一些物品…‘当然想去!’当时我听她这么说就答应了下来。伏尔加河是一条母亲河,自打我小时候起就熟悉这条河。在这河面上,我和年幼的同伴们坐着平底大船来回游过无数次了。当时她还把我叫到她住的小木屋里大哭了一场。我这就不隐瞒什么都讲给你听了,她整个人都成了泪人了。她还让我告诉你…”老人说着,掏出一个银白色的大块苔藓递到加乌里尔.阿列克塞手里了。
他拿着这块苔藓,小心翼翼地当着老人的面打开了苔藓。里面装着用一小块椴木手工制作的两个造型别致的手艺高超的儿童玩具:一个是雕刻着用后爪子站着的一只熊,另一个雕刻的是头戴羊羔皮帽弹奏巴拉莱克琴的一个男子汉。
“贵妇人把儿童玩具细心地包在这个苔藓里并要我把它送给你,这苔藓象征着我们的老爷,希望你身在异乡永远保持故乡俄罗斯的本色,即便是忘记了家人,皈依了蒙古统治者的信仰也…”
加乌里尔·阿列克塞拿起这块苔藓,把它靠在自己的脸上,默默地站了很久,还用鼻子不停地闻着恒古长生不老的针叶林树叶散发出的那一熟悉的气味。顿时,他被思念故乡之情和眷恋情绪所深深感染。过去院落宅邸中的种种活生生情景不知咋地一下子就浮现在他眼前,院落中茁壮成长的草木,他的柳巴瓦手中抱着婴儿走了过来,个头还没花园里的草高的老大一手拉着妈妈的衣裙站在那里,只能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盯看着他。妻子发出的朗朗笑声以及微笑时白里透红的脸上出现的酒窝,走路时半高腰皮鞋发出的咚咚的声响等情形,都一一闪现在眼前一页一页地翻滚…他眼前那古老的诺夫哥罗德的齿状形城墙在漂移,沃勒霍夫大河宽阔的水面缓缓流动的恒古哗啦啦流水声…这一切显得又那么遥远却又给人感到这么亲近、亲切。他就像一个在沙漠中跋涉的行者,渴望着绿洲的出现,渴望着踏上故乡之途的日子马上临近,真不知这位阴险狡诈汗王何时才能大放慈悲,让他早日踏上回归的征途呢?
第二十一章 当阿列克塞告别拔都汗王,回到毡房时美女被人劫持
一大早,几乎是在拂晓时分,头上包着头布、穿着花色大衣、通晓多种语言的蒙古通译来到加乌里尔·阿列克塞毡房门口,郑重宣旨道:“伟大的蒙古拔都汗王宣召要诺夫哥罗德使臣进宫。”
“大人,不知这时候威武的汗王宣我进宫有何意图?”
“我无可奉告,我是奉命履行差事。上帝明鉴。”
“我只是道中途说,别当真呐,大概听说,要商讨一个涉及命运关键的大事。我将一路陪伴你去觐见蒙古拔都汗王,并且会提示你该怎么做。”
“我才不需要你给我指手画脚!在那种场合我知道我该怎么办,说什么话!”
“使者大人,请息怒,不要怪罪小人,小人只是奉命办事。进宫不准随身携带刀剑,这是我们蒙古皇宫里的规矩。”把随身携带的武器卸下后,加乌里尔.阿列克塞跟着宫里派来的通译走去。
清晨时分,汗国大本营尚未从睡梦中苏醒过来,天空里就布满弥漫起清淡的一层云雾屏障。远处燃烧的火堆比比皆是,不计其数。加乌里尔·阿列克塞从远处就可以看清楚由那一个个黑色毡房安营扎营的环形布局轮廓。在众多毡房中一座高穹顶白色毡房鹤立鸡群,格外引人注目。在通往白色毡房的路上一共燃着三个大的篝火。火堆后面紧接着是三个浓密的带刺的灌木丛林带。蒙古通译向俄罗斯使臣解释说,带刺的灌木丛林是草原地区常见的一种植物,试图危害汗王的任何一个心怀叵测的恶人还没走过这些灌木丛,就会被隐身在周边的卫士捉住的。加乌里尔.阿列克塞停顿了片刻,思忖着到了皇宫要履行的繁杂的礼节和令人难以适应的各种规矩。他迅速通过带刺的灌木丛林,然后走过三个火堆,三个蒙古萨满巫师像猫头鹰一样站在火堆旁嚎叫着,一边敲打着方形布块,一边向火堆上投放散发着令人遥遥欲仙的烟雾的一种干枯的草料。
在这儿,他和阿拉伯来的使臣打了个照面。阿拉伯使臣微笑地说道:“你来的真是时候,伟大的战士,因为刚才“独一无二的圣上”还在问起你呢。”
在入口处,加乌里尔·阿列克塞停住了脚步。两个头戴铁盔、身材魁梧的蒙古军士,如同两座铁塔一般,双手交叉在胸前,像石头人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雕刻着螺形花纹图案的对开门两侧,守卫着这扇门。阿拉伯使臣高声宣告预先约定的请安用语,声音在毡房外回荡,如同洪钟一般。从毡房里传出了一个低沉的回音,仿佛是从地下深处传来的。在听到这低沉的回音后,两位魁梧的蒙古军士如同得到了命令一般,立刻闪开到一边,动作整齐划一。阿拉伯使臣打开这扇门走了进去,加乌里尔·阿列克塞也紧随其后一起走进了这扇低矮的对开门里。
军帐中心燃着一堆火,火堆冒着青烟,弥漫地笼罩着这座毡房,极力向房穹顶部迅速漂移,直至向天空飘去,尔后消散已尽。
在火堆后面,在紧挨着毡房撑杆的地方,在铺着九层豪华毡毯上面盘腿就坐着拥有不计其数军队的蒙古拔都汗王。他时而抓一把只有在草原上生长的灌木植物,投向燃烧的火堆里。
在他一侧站着蒙古汗宫御用的史学家哈吉·拉希姆。走到拔都汗王跟前一块空闲的地毯傍边,蒙古通译用低沉的嗓音流利地传译着主宾之间的谈话内容。这时,他又想起了之前阿拉伯使臣反复给他强调指出的觐见拔都汗王时注意的各种事项以及忌讳。这一次他决定按照阿拉伯使臣给他出的主意试着去做。他思绪万千,不知如何是好,但不管怎样,即便发生什么意外,只有一件事情不能变,那就是再也不能给那些一直对他从蒙古金帐汗国回来一定能给他们带来和平、安宁生活希望的父老乡亲再遭受二茬罪。
来客请安仪式毕,拔都汗王示意他们就坐。于是,他们之间开始了一般见面后要交流的一般客套话,彼此寒暄起来,诸如身体安好,对高贵品质马匹的一番见解以及评头论足,在草原上生活适应不适应等话题。从现场披露并洋溢这的出的一些迹象来看,这时拔都汗王似乎在等待某些人物的到来。
不久那位拔都汗王的高级幕僚独眼老帅速布台赶到勒。他走到拔都汗王的跟前,伏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后,然后在他的左右落座下下来。然后,转过身来对着诺夫哥罗德使臣带着一种有些埋怨的语气,寓意深远地说道:“早该这样! 早该这样!”
之后,拔都汗王两手合一,深沉地叹了一口气后说道:“我这次召你来我这儿,是想与你谈一件极其重要的事的。同时也希望你也能坦诚地给我一个明确答复。”
“我洗耳恭听,早已准备好直言不讳回答汗王提出的任何问题。”
拔都汗王眯起眼睛的神态,使他那双眼顿时让人觉得已变成了一个狭窄的黑色孔洞,就好像这时他正好用他那双奸诈的眼神盛气凌人盯着俄罗斯使臣--加乌里尔·阿列克塞似乎平静的脸部仔细观察一样。拔都汗王开始用缓慢地语气且简明扼要地讲开了,同时也给蒙古通译预留了一些时间。
加乌里尔.阿列克塞听完拔都汗王说得话,皱起眉头,仔细地在心里告诫自己,一定不要操之过急,切勿急躁!一定不要急于回答不成熟的问题,同时还要始终保持对汗王某种敬畏的神态。
“你虽然还年轻,他们对我介绍说你经历多次重大战役的历练,总是能在关键的时候,提出大胆的战略设想,并多次跟随着伊斯坎德尔大公取得了一个又一个胜利。你总是走运啊。”
“汗王这样夸奖我,不敢当啊!我受宠若惊。”
拔都汗王继续说:“我期望你不仅在北部战线,而且还要在向西地域的征战中能有所建树。关于这件事我已经考虑了很久,也给你讲过多次。不知阁下能否原意在这件事上给我一些有力的支持,啊?”
加乌里尔·阿列克塞心里这时不知咋地却突然闪现出一个新的想法和主意。他要我在这件事上不要产生丝毫的动摇并且要我向他保证随时履行他的任何命令。如果我接受他的旨意,那就意味着我将违心地去履行并完成我事实上从心里上根本不愿去办的事情。进退维谷。一定要谨小慎微,不然后患无穷。他想了想,说道:“你这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让我无法回答。你作为草原上远走高飞的雄鹰,在云霄里自由翱翔,用你那锐利的目光审时度势,地面上的一切你都可以看的一清二楚。而我作为一个被人遗忘在诺夫哥罗德森林里的一只北极熊,天生喜欢守护自己的洞穴…”
拔都汗王有些责怪他,并摇了摇头说道:“是啊,是啊!你已经向我们证明了你是一个勇敢的战士。我们这儿习惯把这种人叫做勇士。那你为何在此闪烁其词?我们这儿的情形正好相反,所有勇敢的勇士都会主动地争着要上金戈铁马、刀光剑影的战场。当我的大军向西挺进并在世界范围内喜获全胜消息的时候,你是不是还想回到自己位于北方的洞穴里去,一直能保持平静的心态而不感到任何后悔吗?我对此无法了解,怎么也无法相信有这等事儿。”
这时候,拔都汗王的眼神中自然流露出要在这一时刻彻底猜透这位诺夫哥罗德使臣全部心思的神态,他望着使臣说道:“我要你去攻克基辅城,一旦这座城攻克后,我会使你这一辈子荣华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