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重铸璃绾魂丝万般小心,缜密布局,藏得很隐秘,当时只有他和执生海的神龟老鼋知晓她已转生,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
回到望乡池畔,茶溯洵再次取出那部分力量藏于池底。从池里走出时,身上的水气快速散去,衣裳头发都已变干,熟悉的刺痛感再次传来,比以往更甚。
他掀开手臂,每条因他脱离凡身而使用法术遭到反噬出现的伤口都还在,甚至又比之前裂开了一点。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胸口也传来了那种刺痛,敞开衣领,一道反噬的伤口从左胸上面一点裂至右边肋骨下。
刚整理好衣裳,捻黛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行礼,茶溯洵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就那般静静地看着他。
直到茶溯洵准备离去,她才叫住他道:“殿下,您的反噬痕已严重到这个地步了,没个三五百年光阴怕是无法痊愈了,您若再以凡人之躯用驱动幽冥之力,只怕会伤及根本。”
“此事不准传出去。”
“殿下之事,捻黛从不会与外人道,捻黛只认您,您是知道的。捻黛自知无权干涉殿下之事,只是整个幽冥都需要殿下,殿下需平平安安,康健才好。”
茶溯洵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道:“既知道无权干涉,就不该生不该有的心思。”
“捻黛知错,也绝不会妄想。”
“我与她此生的还珠,你务必保管好,待我回来立刻送与我殿中,必须亲自交到我手上,绝不可出半点差错。”
“捻黛听令。”
望着茶溯洵消失的身影,捻黛在原地矗立了许久才肯离去。那些话不会令她讨厌他半分,更不会令她退缩。捻黛相信,只要她彻底消失,总有一日会在他心中消失,皆时,他兴许就能看到站在他身后数万年的自己了。
她从不敢贪恋得到他,她清楚自己的地位,不敢亵渎她仰望的神明。捻黛只希望永远能站在他身侧尽心辅佐,更希望他不会再为了个女子屡屡伤害且为难他自己。
此刻,凡间。
茶溯洵魂身坐在亓珩的马车顶,看着原本死期已到,却还仍旧活蹦乱跳的他有些烦闷。阴阳两卷关于他们三人的记录都已显现不出了,命数已变,他却看不清变化了,只能如同凡人那样走一步看一步。
这种脱离掌控的关键时刻,令人烦闷不悦。
亓珩只带了两人,一个亓珩,一个相繇负责赶车,连个车夫都不曾带。
车内,褚宵脸色极差,抱着剑气道:“陛下这是什么道理?京城的重案没吩咐你亲自去办,这么远的镇子上死了几个人就要你离京亲自查案。先不说镇上传得疯言疯语的闹鬼一说是不是真的,就凭陛下只让你带两个人偷偷来查,就是故意折腾你。”
“你我是大理寺的,虽坐镇帝都,但西疆任何一处发生案子,你我都要管。若下面人能平息查明,就犯不着陛下得派我们悄悄来查了。”
“查?就带我们两个人怎么查?听我爹说陛下曾与妖怪合作才得以将良渚灭国,不然怎么可能杀得了那个百胜将军。这世上到底有妖魔鬼怪的他最清楚,若真是闹鬼,这分明是怕你死得不够早,人家特地派马车送你上路。”
亓珩收起书卷,戏谑道:“你怕了?那你回去吧。”
“我怎么不怕?小爷我正值大好年华,帝都多少娇美娘子等着我,就让我去死,太不划算了。”玩笑后,褚宵又认真道:“再说了,经过猫妖案一事,我还真有点信鬼神妖魔一说的。”
“是吗,听说柳将军班师回朝了,柳大小姐也跟着回帝都了,她远赴战场已有两年,不如我请帖一张邀她前来保护你我,也好叙叙旧,顺便替你瞧瞧你说的那些美娇娘有没有趁你走勾搭别人。”亓珩说得一本正经,确实忍不住的坏笑。
“别别别,柳姑娘随父征战已久,甚是辛苦,还是不劳烦她了吧。”
“这么多年,你就从了她吧,人家为国奋战的大英雄,就这么个想要的愿望,又不是要长生不老的丹药,你就从了她,陛下会感谢你褚家的。”
“你自己稀粥都还没吹冷来吹我的元宵?她就在那座山上,你却不敢再多争取争取。横竖你连面首都甘愿做,怎么就不能给她做个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