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稳婆也出来,向石大娘和石咏连声道喜,说:“恭喜太太,恭喜大爷,奶奶平安诞下一位千金。”石大娘甚是欢喜,谢了稳婆,转头便命丫鬟去取事先备下的红封去。
石咏却见上房里面丫鬟婆子端着一盆一盆的血水出来,当真看得脚软,还未等石大娘反应过来去拦,他已经一掀帘子冲了进去,来到如英榻前,捧起媳妇儿的手。
如英满头是汗,面色苍白,精神却尚好,甚至努力冲石咏抬了抬嘴角,笑着说:“还好!没想的那么疼!”她早先虽然疼痛不已,却不曾慌乱,甚至还安安心心地吃了不少东西,如今竟依然有力气与石咏说话。
石咏没顾上去瞧自家新生的闺女,先去取了温热的手巾,小心翼翼地擦去如英额头上的汗水,在她耳边轻声说:“是个小姑娘!咱们的小姑娘。”
如英听了嘴角微挑,笑容愈盛,却终究太过劳累,此刻终于闭上眼,沉沉地睡去。
待到洗三那日,石家新生的姐儿已经去了新生儿那副红通通的皱巴巴的模样,即便闭着眼安安静静地睡着的时候,依旧能看得出那眉眼清秀至极,是个小美人儿胚子。
洗三时好些亲友都亲自赶了来,以至于椿树胡同外面车驾排了长长的一串,将将排到琉璃厂大街上。
石大娘与王氏早早将整个西院上房都收拾出来,招待亲友女眷,结果还是嫌地方局促了些。来宾大多显赫,十三福晋、十六福晋都亲自来了,老尚书府与忠勇伯府的女眷们也几乎都是举家出动,一齐到访,除此之外,与兆佳氏瓜尔佳氏沾亲带故的人家,即便不曾亲自道贺的,也大多送来了添盆礼。
如玉作为如英的同胞亲姐,自是头一个该来的。早先她听说妹妹有孕的时候,心里就一直酸酸的,毕竟两人同日出嫁,妹妹有了好消息,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如玉自然欢喜不起来。
待听说如英得了个姐儿,如玉不知怎么地,竟松了口气。似乎她与如英两人一起,又重回同一起点,丝毫没差。毕竟妹夫是独子,膝下需要男孩儿继承香火。这样一想,姐妹两个的压力,谁也不比谁略小些。
可是待如玉将石家的大姐儿抱在怀里的时候,如玉却终于觉出不同。石家的大姐儿生得清秀至极,前来添盆的女眷们众口一词,人人都赞不绝口,爱得什么似的。如玉也是如此,望着襁褓里那张小脸,心中无法便控制地母爱横溢。她此刻似是能体会如英的心思,觉得有这样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养在身边,看着她长大,这一腔的爱意便有了寄托,这一生便也不枉了。
如玉去见了如英。如英尚在月中,头上蒙着帕子,见不得风。但好在此时已经是十月,天气不热,即便闷在内室,也不算太难过。
“你这里还好!”如玉觉得如英坐月子的屋子里空气很清新,弥漫着一股子淡淡的柑橘香味。
“姐,你可千万别往外说!”这时候如英精神已经恢复得很好,伸出手指贴在唇上轻轻地嘘了一声,“我这屋子里每天两次开窗换气。大夫说是可以的,我们那位便也照办,只不说给我们太太知道。”
如玉惊道:“万一见了风可怎么得了?”
如英继续笑得开心:“我们那位也说了,穿戴妥当,便没事儿的。但若是一味闷着,对大人孩子都不好。”
如玉不语,细细打量如英。可能因为如英生了个姐儿的关系,此刻如英即便在月中,肌肤如玉,没有斑点,更透着红润,似乎比她以前做闺女的时候气色更要好上几分。再加上如英眉宇之间透着舒心,仿佛没有半点烦恼。如玉便想,这妹夫究竟是将妹妹宠成了什么样啊!
想到哲彦,如玉便低头叹了口气。
如英知道姐姐的心事,便说:“姐,你别将自己催得太紧了,有些事儿急不来的。”
如玉心道:你没嫁入高门大户,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今她几乎是数着过日子,数着三年为限,她还剩多少时间,数着哲彦昨儿歇在哪里,今儿又会歇在哪里,东厢还是西厢……
“……有时候,越急,越是急不来。”如英慢慢地劝姐姐,“你不在意的时候,她反而来了。”如英的意思,姐姐姐夫若是背负着太大压力,反而轻易怀不上孩子。如玉何尝不明白这个理儿,只是要她身上不背着压力,也很难做到。
经过一番波折,各自成家之后,如玉如英这一对双生姐妹都无法像最初那样无话不谈,各自难免都有所保留。于是如玉站起身,向妹妹道别:“你好生歇着,等姐儿满月时我再来扰你!”
她瞅了瞅如英的屋子,究竟还是觉得太狭小了些,忍不住抱怨:“妹妹,你还是与你婆母说说,满月的时候,在永顺胡同摆酒吧!外城这边,到底还是不大方便。”
如英礼貌地谢过如玉的建议,没多说什么。她心里却觉得椿树胡同这里的两间院子住着更自由自在,更有些家的感觉。
这日洗三之后,石家的亲戚家都听说了,石家添了个生得极出色的姐儿。第二天十六阿哥便来找石咏,开口便道:“你家大姐儿许出去了没有?”
石咏哭笑不得。但这话昨日可不止一人问过,十三福晋甚至大呼可惜,要不是辈分不对,她可是一早就想给弘暾定下来的。
“昨儿福晋一回来就说了,稀罕你家大姐儿,稀罕极了。若不是弘普比你家大了快七岁,爷怕是也想给弘普绸缪绸缪!”十六阿哥与十六福晋与石家没有直接的亲缘关系,那点儿辈分差异,可以忽略不计的。
石咏心想:这十六阿哥将来可是要做铁帽子亲王的,弘普正是他的世子,亲王世子,且得正侧福晋,一房又一房的……不行不行,他的宝贝闺女,哪儿能受这种委屈。将来他女婿要是在闺女之外还有旁人,他这做丈人的必定打断对方的腿!
十六阿哥兀自在算有没有可能说通石咏,将石家新生的姐儿说给自己的儿子,毫没想到石咏正在琢磨要不要打断女婿的腿。两人都是各怀鬼胎,目光一碰,各自转开。十六阿哥咳嗽一声,道:“对了,茂行,百花深处那里的拍卖行,十一月里要再举办一回拍卖。爷还是想将差事交给你!”
石咏是对拍卖行的事务最为熟悉的人,拍卖行是内务府的产业,石咏当即表示,责无旁贷。近来除了拍卖内务府名下的产出和收藏以外,也开始承接一些代客拍卖的业务,从中赚取佣金。这样的代客拍卖,今年已经举办了两回。
“其实,爷将这项差事交给你,多少也有些顾虑,”十六阿哥担心地说,“但这是对方要求的,爷也推拒不得。不过你放心,无论出什么事,你只消跑来告诉爷一声,爷一定出面斡旋!”
石咏一怔,只听十六阿哥无奈地说:“这回要拍卖的,世上怕是没有旁人比你更熟悉了!”
他随即将一张花笺上誊抄的清单给石咏推了过来。石咏看了一惊,脱口而出:“又是玻璃?”
十六阿哥点点头:“九贝子的玻璃。”
作者有话要说:含泪求一下作收,昨晚做梦梦见一觉醒来作收全掉光了。
某乔是个不怎么多说话的作者,想写的题材很多,不过一定得是自己真心喜欢的才会下笔,以后会主要写言情+无cp。能做到日更不辍,力争把每个故事都写完满,因为只能单线程工作所以不会双开,写完一本才会开下一本。不会坑文(因为舍不得)。看到这里的大天使们,如果你们还木有收过九乔,烦请动动手,点下文章详情,然后再点一下作者专栏,最后点下收藏该作者,您将收获一只会认认真真一直努力写下去的作者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