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格做了一个噩梦。
在梦里,他是罗格·罗素。狂暴的父亲手执鞭子,狠狠地抽打在他的身体上。鲜血染红了麻衣,罗格以为自己会被活活抽打致死。接着他忽然又变成了艾娜,躲在黑暗里,停着隔壁凯瑟琳堪称凄厉的尖叫声。
画面随即一转,他又成为罗恩,将凯瑟琳堵在角落里。凯瑟琳不断地哭喊,他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而是用力地扯破对方的衣物,让雪白的肌肤暴露在黑夜朦胧里。
接着是赛格尼斯的记忆,她看见费伦蜷缩在角落,旁边还有两个衣冠不整的女人。费伦大喊着让自己滚,快滚!拳头砸在了脸上,罗格又成为费伦,赛格尼斯的怒火倾泻而下,疼痛再次将罗格的意识淹没。
忽然,罗格的内心油然生出苍老之感。哦,他的眼前是茫茫然的白雾,身后是遥远的匹克堡。他成了瑞塔·木沙。再接着,他伸出手,手里的风元素不断凝聚。这是埃米尔·埃斯特的记忆。
画面忽然变得晦暗,一盏油灯被点亮。罗格看见床上躺着一位遍体鳞伤的吉普赛女孩,粗糙的手放在女孩的头上,接着用力一摁,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床单。这是弗兰克·雷诺的罪孽。
罗格感觉到异常恶心,梦境又开始发生变化,这次他看见一位少年被铁链锁在椅子上。艾柯·雷诺的记忆远比亲弟弟的记忆来得更为黑暗。
魔法师萨尔曼的记忆随即涌现出来,不同的少女在萨尔曼的蹂躏下双眼失去了神采。梦境又开始变化,回到罗格·罗素的小小身躯里。
循环,一切痛苦和罪恶开始循环。罗格想要快速醒来,但又无法做到。直到他猛然间想起和菲娜在平原上的初次遇见,他首次复刻菲娜的记忆,看到了一位高尚的女子的过往。刹那间,这份记忆犹如刺穿乌云的阳光,照亮罗格的梦境。
罗格慢悠悠地睁开双眼,他浑身都被汗水浸湿。
“你好像,做了一个噩梦。”
霍尔斯幽幽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罗格被吓得从床上坐起,将先前的噩梦忘得一干二净:“你怎么在这里!”
“别像个女孩子似得大惊小怪,我来好一会了。”
“那你不喊我?”
“看你的表情很痛苦,就不太忍心叫醒你。”
“霍尔斯,我事先声明,我这辈子只喜欢女人。”
“瞧这误会的,在性取向上你大胆放心,我跟你不谋而合。”
罗格稍微晃过神来,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问:“所以你大清早来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当然。之前不是说好要带你来巴罗培拜师。”
“难道今天要去见你的两位王级老师?”
霍尔斯摇头:“恐怕不行。茨格她,外出执行任务去了。而安东尼,身体出现了问题。”
“身体出现问题?”
“有人说他大限将至。”
“这算是秘密吧?”
“所以我告诉了你。”
“等下。我有些糊涂了。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霍尔斯简单地向罗格交代了巴克家族这些年来的势力扩大,和萨拉尔·巴克公爵的狼子野心,以及魔法王安东尼对两大家族的平衡。
霍尔斯嘿嘿一笑:“安东尼如果出事,那么整个巴罗培将会陷入混乱。巴克家定然会夺权,所以我们得拉拢更多的力量,来应付这一天的到来。”
“意思是,我是拉拢对象?”
“这么有潜力的家伙,谁也不可能放过。”
“我还以为咱们是朋友。”
“是朋友,所以才请你帮忙。”
“这件事很危险吧?”
“我亲爱的朋友,在巴罗培,没有什么是安全的。”
“那么我的报酬呢?”
“圣级魔法,怎么样?”
“多少种?”
“哇,你还真是有够贪心。目前王室掌握的圣级魔法一共有六种,就算全部告诉你,你也无法掌握吧?”
“不试试看谁又知道。”
“玩笑到此为止。今日就带你们去见一位圣级魔法师。”
“你们?”
“还有艾娜和凯瑟琳。她们也有魔法天赋。”
“她们会同意吗?”
“没有人可以拒绝进步,不是吗?”
霍尔斯摆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我说,霍尔斯。”
“怎么了?”
“你之前不是说过,对于王权之争,你毫无兴趣吗?”
“在还没回到巴罗培之前是,但昨夜和父亲的谈话,让我改变了些许。”
“你那糟糕老爹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
“哇!那可是国王陛下!行吧,他跟我说如果奥卡兹输掉这场战争,那么所有人都会死。所有人指的是,和我有关的任何人。”
“显然不包括我吧?”
霍尔咧嘴一笑:“也许,你已经被列在第一张暗杀名单里了。”
“认识你真是有够倒霉。”
“你还真是越加放肆了。”
罗格伸了个懒腰。
“霍尔斯,我跟你说过吧?那个预言的事情。”
“什么预言?”
“我的精灵老师告诉我,不出六年时间,这个国家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情。今年,正好是第六年。”
“你从没有说过。”
霍尔斯的脸色忽然变得非常严肃。
“罗格,你知道吗?安东尼也曾经对我说过同样的话。”
“哦?”
“有一天,他让我不要再无所事事。他说奥卡兹帝国未来会发生一个重大的灾难,所有人都应该为此做准备。否则,帝国可能会消失在这场灾难之中。”
“他有没告诉你,是什么灾难?”
霍尔斯摇头:“安东尼说他也不知道,他唯一能够肯定的事情是,灾难必然发生。”
霍尔斯忽然挺直身子,模仿起安东尼苍老的语气:
“因为,这是命运!”
霍尔斯并不知道,这话在罗格的内心里掀起巨大波澜。
因为当霍尔斯说完这番话时,罗格听见了浅浅的笑声。
这笑声他之前听到过。
那是愿望与命运之女神,摩依莱的笑声。
罗格忽然意识到在无意之间,他坠入了一个漩涡。
如今,他很有可能就在漩涡中心。
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今天就去见圣级魔法师,可以吗?”
“啊,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