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天色完全暗下来,罗格才敢带着亡灵大军走出遗迹。
亡灵如同鬼魅麻木地走在黑漆漆的平原上,菲娜和艾娜骑马走在最前头,甚至连头也不敢回一下。按照克里夫给的地图,他们来到亡灵大军埋伏的地点。
这里的草长得很高,没过膝盖。罗格举手,利用魔法掀开了草地,露出了下面肥沃的红土。得到命令的亡灵开始挖坑,掩埋自己。
整个过程耗费了不少时间,天快亮时,一切终于布置完毕。当亡灵们消失在视野里,大家的心情都轻松了许多。
当然,不是所有亡灵都被掩埋。比如拉比尔·灵顿就还傻傻地站立在原地,等候罗格的发落。
“现在,你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罗格所说的人,指的是霍尔斯、菲娜、艾娜还有罗恩。昨夜,他们制定了一个计划。先由罗格和皮耶特进城,打听情报。如果情况真如克里夫所说,那么他们将负责去营救剑王茨格·奥卡兹的家属。
否则,如果没有剑王的效力,国王奥本很有可能随同安东尼一起在明日的葬礼上被焚烧。
“难道我就真的帮不上忙?”
霍尔斯非常不甘心,毕竟这关系到奥卡兹家族,而他又是未来王位的继承人。
皮耶特的一席话直接让王子死心:“王子,恕我直言,你太弱了。如果我们被发现,和巴克家的人起了冲突,你只会是累赘。还有你们,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这不是你们的舞台,如果不甘心,就努力变强。”
皮耶特否定了所有人,唯独承认了罗格。
“走吧。”
皮耶特和罗格用从亡灵身上扒下来的衣物,乔装成拉比尔·灵顿的护卫。二人翻身上马,朝着巴罗培疾驰而去。
进城时,拉比尔·灵顿出示了克里夫给的信物。皮耶特注意到,此时负责城防的卫兵早已全部被调换成巴克家的人。顺利进城后,罗格控制拉比尔·灵顿去寻找公爵。而他本人和皮耶特又换了副打扮,走进酒馆。
酒馆是闲聊的最佳场所。罗格还没进门就听见了里面的喧哗。这是一家平民酒馆,来这里喝酒的人衣着朴素,都是些靠手艺生活的匠人。
罗格要了杯小麦酒,和皮耶特坐在角落里。
只听见一位络腮胡大叔说:“我看很快,巴克家的熊旗就会差在城墙上了。用不了几天,最多不超过一个礼拜,你们觉得呢?”
“本,你老关心这些做什么。无论谁当国王,那跟我们也毫无关系。你关心这些,也改变不了终日打铁的命运。”
被叫做本的家伙很不服气地反驳:“难道我们就不能关心?该死,我早上推开门,门口就倒着一具流血的尸体。人就死在我家门口,我能不关心?”
“死几个人怎么了,我看再过几天死的会更多。听说,巴克家要来一次大清洗。”
“这样才好!奥卡兹家的人舒服惯了,活该有这么一天。这些蛆虫,整日只花钱,不干活,这便是他们的下场!”
“你说的倒是不错。奥卡兹里就没几个好人。”
“谁说的。”一个矮个子站出来,“霍尔斯王子就不错,我还和他喝过酒呢!”
“那你顶多为王子祈福。除此外,所有人都该死!”
本叹气:“唉,奥卡兹是该死。可换了巴克,会好吗?”
“嘘!你不要命了吗!”
本喝的有些上头了:“我就偏要说!我认为,贵族就没一个好东西!妈的,全是些杂碎!全部都该死!他们争来争去,都只关心自己的利益,什么时候关心过我们呢!”
“说得好!最好斗个两败俱伤!”
就在罗格听得正起劲时,皮耶特却小声说:“我们该走了。”
罗格顺着皮耶特的眼神示意,发现有两三个人离开了酒馆。他瞬间明白,这些人是去告密了。于是罗格付过酒钱,和皮耶特离开。
在路上,他们看到一队身穿甲胄,盔甲上烙有灰熊纹章的士兵气势汹汹地往酒馆方向去了。
这事罗格现在管不了。他和皮耶特找了旅馆。
等到确认安全后,罗格开始专心操作起拉比尔·灵顿来。
……
……
……
朱庇特·巴克换上了一身便装。昨日他已经完成了任务,今天正好休息。他吃了一顿不错的早餐后,打算去酒馆里喝点小酒,顺便去见见铁匠本。
朱庇特和本算是忘年交。本和他的酒友,是唯一不会看不起朱庇特身份的人。因为大家都是苦命人,朱庇特的事,在本眼里算是稀疏平常了。
和本一起喝酒,算是朱庇特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毕竟他没有女人,也不愿意去妓院。所以泡酒馆,成为朱庇特主要的娱乐活动。
朱庇特走在街上,原本随处可见,趾高气昂的奥卡兹们都不见了。现如今全是巴克家的人。在朱庇特看来,这些人的神情和原先那批奥卡兹并无区别。朱庇特想,也许贵族的本质都是一样的。
在快到酒馆时,朱庇特赶紧将胸口前的族徽摘下来。他不想让本知道,巴克家族承认了他。因为本其实不喜欢巴克家,也不喜欢奥卡兹家。本从来不喜欢贵族,他只喜欢没有身份地位的普通人。
酒馆已经出现在视线里。但奇怪的是,门口没有人。朱庇特注意到,周围的房屋上,打开的窗户里谨慎地探出许多脑袋,他们都在看向酒馆。
一种不祥的预感忽然出现在朱庇特心里。
他在心中不断祈祷。
然后朱庇特就看见,一个浑身染血的士兵走出酒馆。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杀完人的士兵朝着朱庇特走来,眼神里还残留有杀气。好在其中一个人前天刚见过朱庇特,他走过来拍了拍朱庇特的肩膀说:“你来晚了。”
朱庇特怅然若失地走向酒馆,他搞不清楚状况。明明这里是平民酒馆,巴克家的士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朱庇特推门,走进酒馆,他先是看到到处都是血和倒下的尸体。接着他在尸体里辨认出了本的身影。
朱庇特快速走到本的身边。本的身上到处都是伤口,有的还在冒血。
他还有一口气在!
“本!”
朱庇特焦急地呼唤,企图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本疲惫地睁开双眼,看见了朱庇特的脸。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握住对方的手说:
“替我们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