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梅见他疾言厉色,眼下也不跟他纠缠,只是淡淡的笑着,随他数落。
十四年了,从来没有人能如一个长辈般的数落她,其实这是一种幸福,她应该好好享受。
傍晚时分,竟陵晓月楼内迎来了两名客人。
楼心月见到连城安的那一刻,愣住了,眼前这个男子是那么的相熟,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
“心月姐姐,我是城安啊!”连城安见她疑惑的看着自己,笑着称呼道。
“城安….你真的是城安!”楼心月一脸不可置信,她仔细打量着一身戎装的连城安,想起了当年在梅花谷的日子,那是他还只有十二岁,可是小姐和先生一直严令他学会骑马,可是他怎么学都学不会,而且一骑马就从马上摔下来,每次都是心月给他疗伤,如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是一名气势凛凛的真将军。年少时的青涩和淘气已经完全被现在的稳重和平和取代,或许这就是成长吧!心月内心感慨道,看来自己也老了。
“嗯嗯,心月姐姐倒是一点都没变。”城安微笑道,一身孤身在宜都多年,最牵挂的就是梅花谷中的兄弟姐妹,自己小的时候多亏心月多番照顾,因而跟她感情更深。
“你就别取笑我了,早就老啦…”心月笑着回道,嘴角有一丝苦涩。
这时她终于注意到了连城安身后的九竹,她痴痴地望着他,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
在军中连城安是将领,九竹只是沐箫和的侍卫,因而连城安装作不太在意他。而回到这里,九竹就是他的前辈。连城安注意到了心月的目光,心中颇为诧异,以为心月不太识得九竹。
正当城安准备像她介绍时,心月脸色转为冷淡,说道:“小姐在后院休息,你们去看看她吧!”说罢绕过二人,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城安追看她的身影时也注意到了九竹的神色,见他依旧一脸冷峻的气息,似乎什么都不在意。九竹越过他朝后院走去,连城安一想到自己七年未见到主子,心里有些激动,那个淡然谦和的女子如今是怎样一副摸样呢?
连城安走至后院时,便见九竹立在屋门口没有进去,他立即走上前去,问道:“九竹大哥,你怎么不进去?”
“你先进去吧!”九竹声音低沉,城安点点头,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便提步进屋去了。九竹则倚靠在柱子旁,他还在思索要是江梅问起来,自己该怎么回答,毕竟江梅可没准许他回来。只是一来见沐世子身边有了无陵,二来自己实在担心江梅,所以自己就奔了过来。珞主事嘱咐过他,他唯一的使命就是保护江梅的安全,而如今自己离开了她几日,心里就有些慌。最后九竹决定还是一句话都不说,随她骂几句就好了。后来证明九竹真的是多想了。
连城安进了里屋后,便见一着月白色袍子的女子斜倚矮塌,她身后裹着被子,城安的脚步声丝毫没引起她的注意,她正低头翻阅着书籍,松散的发髻有些摇晃,几缕青丝垂在脸颊处,有些些许飘逸和慵懒,那画面让城安有些微微发怔。
“大小姐….”城安将堵在胸口多时的字眼说了出来,声音有些沙哑。
江梅闻言抬望眼,见一面容英俊,身着铠甲的年轻将军立在前方,脸上的那丝疲惫透露着他策马兼程的劳苦,而那那黝黑的眸子闪着喜悦的光芒。
“城安,你终于回来了….”江梅温言道,尾音有些拖长,似乎夹杂着七年的牵挂与思念,“快些坐过来…”江梅指着自己右边的席位道,还示意边上的若雪给他倒茶。
城安应了一声,便解了自己的盔甲,走向前去,跪坐在她身旁。可他仔细一看便注意到了江梅脸上的苍白和疲惫,他大惊,“小姐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他印象中的江梅永远是那么神采奕奕,怎么时隔七年,她身体虚弱至此。不由地心中一痛。
“我没事,只是不小心受了点伤。”江梅有些无奈回道。正当城安准备着急询问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江梅出声打断他:“说说你那边的情况。”江梅不想在无谓的问题上做过多的纠结,于是只得引开话题。
江梅虽然声音轻缓,但是语气却不容质疑,因而城安只得将自己的担忧吞回肚子,将自己在江夏的事情一一报与江梅听。
江梅没想到许孝元骨子里那么忠心,对于他的死满是惋惜,“节哀吧!他的死跟你无关,是袁氏的过错!”江梅安慰道。
城安点点头,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眼前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呢。
“小姐,袁楷的粮道已经被切断,想必江陵要驰援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我们需速速南下鲁山,一举拿下夏口。”城安分析道。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江梅问道,
“今晚整顿兵马,明日一早乘舟南下!”城安斩钉截铁道。
“好,我只有一万五的兵马给你,这里原来的军队只能留守竟陵,毕竟我还不太放心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留着他们对付大燕。”江梅回道。
“没问题,请小姐放心,沐世子会在东侧协助,占领鲁山轻而易举。”连城安满是信心地回道。
正当江梅想告诉他自己将与他一道出发时,九竹终于在踟蹰了一会后,出现在江梅面前,只是他一直低头立在旁边,不敢看江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