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荻一听,若再贬低苏幕遮便是贬低自己了,不由地放弃了降低苏幕遮在辛娘心中地位的打算。
又聊了一会儿,辛娘便起身告辞了。
叶秋荻回到暖阁上,正好遇见下楼的卫家二公子卫书。
他是苏幕遮请来的,主要吩咐他在武比中留两个直接略过初选的名额给朔北王府,以便苏幕遮伤好后混进去,近距离的考察那些人的来路与实力。
叶秋荻推开门进了暖阁,见小青衣与翟儿正围在火盆旁,裹着臃肿的裘衣,只留两个脑袋在外面,嘴却不得闲,啃着这些天满都城扫荡的蜜饯干果,如同两个小仓鼠,啃得不亦乐乎。
见叶秋荻进来了,小青衣忙把剥好的果仁儿递过来,邀功道:“奴提前给谷主剥好的。”
趴在软榻上的苏幕遮气极:“明明是本王让你给我剥的,臭丫头,你倒会借花献佛!”
小青衣吐舌:“奴才不臭哩!”
苏幕遮正要再言,被叶秋荻一把果仁塞住了嘴。
叶秋荻心想,辛娘若知道他口中圣人这般,怕会失望的痛哭吧?
一上午,雪时大时小,却不曾停歇。
叶秋荻一直呆在暖阁上陪着苏幕遮,与他说这些体己的话,又一心二用,不断地临摹着枯藤老翁的字帖,揣摹着其中真意。漱玉与笺花等人一早便出了王府,前去查探武比的各路高手。漱玉对江湖各派功夫如数家珍,只要使了真功夫,漱玉一眼便知对方来自何门何派,门风品行如何,从而摸清楚对方的来历。
未时三刻。
叶秋荻停下手中笔,在苏幕遮万分不舍的目光中,领着侍女东篱与徽音出了朔北王府。
她们在王府门前码头上登上一艘乌篷船,向乌衣巷竹林而去。
或许是大雪纷飞,也或许是抡才大典武比在即,都城的百姓都围观去了。街上行人烟较往日稀少,秦淮河两旁茶肆,酒楼都安静下来,便是来往船只也稀松了,只余片片雪在装饰着屋上瓦、井边沿、街上石、路边树。
秦淮河在雪幕中升起浓雾。船行慢,往往听得摇橹声后,少顷才见到一艘船破雾而出,露出真面目。
整个秦淮河一下子慢了下来,少了往日的胭脂气,多了几分市井的悠然闲适。
叶秋荻打着油纸伞,在朱雀桥下青石码头上岸,正好遇见由乌衣巷出来的白安石。
叶秋荻青纱遮住了面庞,但白安石依旧一眼便认出了她,忙拱手行礼。
叶秋荻也原样回礼,不曾言语,然后在白安石的目送之下,拐进了乌衣巷。
在乌衣小巷内,一家后花园的红杏一枝由墙头探出,在与墙头瓦上雪的偎依中,凌寒独自开。点缀着整个黑白。
叶秋荻在墙外行过,不曾停留,径直向乌衣巷竹林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