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丑时。
“醒醒,大柱。”志不知道具体时间,但他估计这时候人睡得较死,正是发动夜袭的时机。
本来要是能再晚一会儿,接近黎明的时候,或许更好,但志考虑到还得先城墙,控制城门等等。
要做的事情太多,还是提前发动好些,要是天亮前还不能完事走人,那可不行。
他仗着自己身有“内功”,体质远超常人,一直没有休息,独自一人望风。
可旺被志从睡梦晃醒,也不多话,又弄醒了小捷后,两人开始唤醒那些仍在沉睡的少年们。
自昨晚定下安排,为了能及时赶到闫家村,志把后续收尾的事全部交给定国后,只休息了一个时辰,带着一行人出发了,又往蒲州方向赶。
经过一个白天的急行军,有老言带路,傍晚时分摸到闫家村附近稍候,天色全黑后,潜伏到闫家村城外,大伙儿这才能好好地睡一觉。
之前的两天一夜,不但没有好好地休息过,还不停地赶路、战斗,但这些孤儿都能吃苦,没听见谁有怨言,对他们来说,有吃有喝非常满足了,苦点累点算得了什么呢。
说起来,能在这荒郊野外的雪地里好好睡一觉,还得感谢小英娘。
对于羊毡,志一向不太看得,觉得这是初级产品,有了毛衣后更是如此,所以他原本是想把羊毡全部卖光光的。
是小英娘的一再坚持,才保住了最后一点存货,她带着囡囡、小英和妞妞,又找了些难民的婆姨帮忙,用羊毡做了不少的“睡袋”。
没错,是后世野营用的睡袋,除了材质不同,外形已经非常接近了。
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视啊,自己也不能太过托大,轻视如羊毡这些在他看来是落后的东西,志为此还专门自省了下。
这羊毡睡袋虽说腥膻味儿不轻,但防潮、保暖的效果还不错,只要扒开雪层,哪怕不生火,也能在这旷野里好好睡个觉了。
别小看这短短几个时辰的觉,它起码恢复了众人大半的体力,接下来的行动才有保障。
熟睡的老言被惊醒了,老三没有跟着来,留在定国那边了,老言知道这是志使的分而治之的一点小手段,倒也没什么不满的。
这一番奔波下来,连他都有些吃不消,对志他们这群少年,那是暗自佩服不已。
他见过的,不论是建奴,大明边军,还是闫家护卫,在吃苦耐劳、长途跋涉这两项,与这队少年相,都有所不如。
宋献策一直未睡,双眼通红,神情亢奋,缩在羊毡里,盯着远处闫家村城门楼的两只火把发呆。
志本不打算带他来的,怕他体力不行跟不,只是宋献策说什么都不同意,一方面是好志用什么手段攻破坚城,另一方面,仇人在那里,他要亲眼看看范永斗的下场。
或许是有报仇的信念支撑着,一路无论如何难走,宋献策都咬着牙,苦苦坚持下来了。
夜风渐渐大了起来,仿佛野兽扑击猎物前的低啸声。
四周黑沉沉的,只有远处城门楼晃动的两只火把,加雪地些微的反光,才带来了一丝光亮。
好在少年们跟着志他们的时间也不短了,都没有夜盲症,夜里行动不会受什么影响。
“出发!”志低声发令,只身向前,可旺、小捷紧随其后,大队少年跟着他们,向闫家村的城墙根儿而去。
万籁俱寂,只有他们脚踩雪地的“沙沙”声。
快到城墙之时,队伍里分出十多个人,跟着可旺,朝城门摸去。
城门洞里有十多个摔伤的护卫,都是原来骑马追赶他们,天黑后陆续赶回来的,里面不给他们开门,只能在城门洞里避寒。
按老言的说法,这批受伤的护卫回来的差不多了,因为他已经看见了最后一批受伤的人。
可旺的任务是,在其他人登城墙前,对这些人进行监视,没有动静最好,有动静的话,要及时消除隐患。
而之后,则是在见到志发出信号的时候,一一下,同时对城门楼和城门洞的人发动进攻,以控制城门。
老言看着可旺带人离去的身影,知道这些昔日的同僚多半难以幸免,难免有些伤感,只是现在既已各为其主,容不得他再有一丝的怜悯之心了。
志带着剩下的人手,来到一段城墙下,据老言所说,这应该是一段较安全的地方。
整个闫家村城池,一前一后两道门,以前门为主,所以修得宽大些,后门不常用,修得小些。
这段城墙,正好在离前后两道门的最远之处,是大白天,闫家护卫也只偶而过来巡视一番,时值深夜,相不会有谁冒着寒风到这儿闲逛的。
还在远处,志仔细观察过这个城池,与蒲州城相,自是大大不如,是与他见过的县城,也有一段差距。
根据他的目测,城墙高约六米左右,也是后世差不多三层楼那么高,这个高度算是一个及格线吧,志觉得,要是有那种带倒钩的绳子,一些身手敏捷之人恐怕也能爬去。
待走到近前,真正到了墙底之下的时候,志仰头再望,感觉要在远处看去的险峻得多,特别在黑夜里,从下向看,竟然看不到女墙墙头。
闫氏财力雄厚,居然给城墙都包了砖,为的是增强城墙的抗打击能力。
特别是面对大型床弩之时,可以避免射出的踏橛箭直接钉在城墙,从而让攻城一方踩着箭攀附攻城。
当然,随着火器的兴起,床弩用得少了,但包过砖的城墙在面对火炮时,也更加结实一些。
只不过对志这个怪胎来说,有了墙砖,多出来的这些缝隙,反而成了他攀爬城墙的阶梯。
志开始扭脖子、转肩膀,活动手指,又来了十多个缓慢但标准的深蹲,这是在热身。
天寒地冻的,又在雪地里趴了这么段时间,身子有些发僵,要是不活动开,等会很有可能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