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安贞不着痕迹地往后躲了一下,而后点点头,接过江有姝的爆米花,谁知对方乐呵呵地凑得更近了,半个身子都挨了过来,不仔细看还以为她贴在了她身上,然而江有姝的神情却并没有什么异样,仿佛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动作,她想歪了是她的错一样。
江有姝贴着压低声音说:“你不知道,以前我每次看电影的时候,爆米花在我这里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要洒的,开场前我嘴里默念着抱紧了抱紧了,最后灯光一亮铁定是一地的爆米花,我朋友都笑话我,花了钱就是去给打扫的阿姨增加负担的。”
说着,她想去看严安贞的表情,突然响起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电影开始了,而她因为做贼心虚跟着抖了一下,这才悻悻然地摆正了身子。
这时严安贞压低了声音说:“幸好你先给了我,不然扫地阿姨要来捉你了。”
江有姝一怔,侧头去看她。
电影的光映着她的侧脸,有种别样的专注认真。那句话好像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而是某种幻觉,此刻的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荧幕,不断流转变换的光芒从她的眼底一闪而过。
收回目光,江有姝还是闷闷地笑了起来。
这个看电影的安安也好可爱。
不对,陈筱时叫她安安,她江有姝才不要跟着叫安安呢,她要叫阿贞。
阿贞,阿贞。
江有姝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个昵称,仿佛有了某个甜蜜的秘密一般,唇角压不住地上扬。
这部电影是从国外引进的科幻片,场面震撼,剧情紧凑,不一会两人就被吸引住了,江有姝一面看着,一面习惯性地伸手一捞,捞了个空,低头一看这才想起来她已经把爆米花给了严安贞了,于是自然而然地伸手往左边捞。
隔几分钟就伸手拿,一次拿两三个,一齐塞进嘴里。本来严安贞在专心看电影,怀里时不时地一沉,渐渐地注意力就叛变了悄然移到了江有姝的身上,视线跟着她的动作走,看她心无旁骛地伸手一捞,嘴里一扔,腮帮子微微鼓起来,她不想吵到别人,嘴巴抿得紧紧的,腮帮子小幅度地上下动着,这时候不像猫咪像仓鼠。
看着看着,严安贞想,爆米花好像……很好吃。
于是她也伸手想拿一颗出来尝尝,即便她吃了晚饭一点也不饿,然而正巧江有姝再次动作迅速地伸了过来,两只手不期然地碰在了一起。
江有姝的食指好像勾到了对方的小拇指,温热的触感传来,她微微一愣,第一反应就是,勾住,紧紧地勾住,然后蹭一蹭,最后再反过来与她十指相扣。
……幸好她残存的理智让她压下了第一反应,转而变成了第二反应。
她默默地移开食指,默默地捻起一颗爆米花,再默默地塞进嘴里。
没看严安贞的神情,估计还是那副平静的模样。
真不公平呐,芳心暗许的人就会因为小小的无意间的肢体接触而春心萌动,而对于毫无这方面想法的人,也就单纯地只是一个小意外而已。一个因为接触而压抑自己躁动的内心,一个则无知无觉平静如水。
不过没办法,谁叫她喜欢严安贞呢,看小说时是欣赏加心疼,穿到书里见到本尊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自己沦陷了。
她喜欢她,越来越喜欢她,喜欢到不好好追求追到她之前都不敢越界,凑过去挨着她是小小的趣味,十指相扣含义则大不相同,江有姝不想唐突了她。
为了不让自己分散的注意力重新集中起来,江有姝调整坐姿,逼迫自己将焦点放在荧幕上,有一段时间内都不敢去拿爆米花了。
这样相安无事地看了二十几分钟后,江有姝没有东西吃觉得嘴巴里有些淡,此时电影演过了一段小高.潮,正进行到男女主的抒情时刻,背景悠扬的小提琴声回荡在电影院,江有姝在这段琴声下慢慢地焦距有些模糊,意识也开始混沌起来。
她昨晚想到今天是跟心上人看电影的一天,就有些激动,导致失眠了小半会,感觉自己越来越清醒,她只好叹着气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电脑继续搜索着有关希疆的信息,以及再深入地了解一下阿籁笔下的这个世界,和江江这个寥寥几笔的人物。
这么一看,就看到了凌晨四点半。
本来暂时没工作的她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个懒觉,结果一大早被江父的电话吵醒,见她过去一块吃早饭,顺便聊聊产品部实习的事。这还是江江头一次主动提出要去上班,还是产品部,江父一开心,就把她从被窝里隔空薅了起来成功地让她不开心了。
吃完早饭,彻底清醒了,江有姝揉揉自己的脑袋,被宁好约出去逛街了。
没睡好加早起加逛街加抒情音乐,即便美人在侧,江有姝也彻底扛不住,两眼一翻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美梦。
梦里她千辛万苦终于追到了严安贞,两人互相见了家长,得到了祝福,正准备步入婚姻的殿堂。
严安贞叫醒她的时候,她正梦到她掀开严安贞的头纱,看着那张含羞带怯的脸,不禁情难自抑,凑过去带着些风地吻住了对方的唇片,从一开始的侵略性慢慢地温柔缱绻了起来,摩挲着,辗转着,灼热的呼吸在彼此的面容上拂过,不知吻了多久,她停下来,轻微地喘着气,凝望着严安贞。
那双含着春水一样的眸子啊,永远的摄人心魄,叫人只望上一眼便再也放不下,只想一辈子把她放在心尖尖上,宠着她,给她她喜欢的一切。
“江有姝?江有姝?”
似乎有人在喊着她,熟悉的声音。
江有姝迷迷糊糊间醒过来,入目就看到梦里那双一模一样的眼睛,虽没有笑意和不加掩饰的爱意,但它们是属于同一个人的。
还没有清醒过来的江有姝还泡在美梦编织的甜蜜世界里,冲着严安贞软软地一笑,娇娇地喊:“老婆~”
严安贞被这两个字砸地浑身一震。
此刻她看着瘫在椅子上眼里焦距都还散着的女人,蓬松乌黑的头发在她的耳边卷卷翘翘,整个人被衬得无比娇媚,她的意识还没回转过来,因而是最不设防的时候,她冲她笑,笑得婉转而又多情,眼睛弯弯的,里面满满的腻死人的甜蜜,而那一句“老婆”似是在撒娇,简简单单两个字被她喊得转了几个音,就连尾音都带着钩子似的,要勾走人的心。
严安贞何曾被人这样喊过,对方简直是无意识地在把自己最妩媚性感最温柔小意的一面绽放在她面前。
此刻的江有姝像一朵等待采撷的花,风情万种独自摇曳。
“……”
两人之间长达十秒的静谧。
严安贞看着江有姝慢慢坐正身子,慢慢瞪大眼睛,慢慢地抬起手,想把头发别到耳后去,然而那手指在轻微地颤抖,她抬眸,艰难地扯出一个如正人君子一般的微笑来:“我刚刚做梦了,不是在喊你。”尾音颤了颤。
“走吧,电影结束了。”严安贞垂下眼睫,率先走了出去。
后面跟上的江有姝再次捂脸。
她不想唐突了严安贞,所以是收回了蠢蠢欲动的手指,改成直接喊对方“老婆”?!
这个进展是她万万没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