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有姝捂着电话往里面继续走了两步,后来干脆找到最里面的那个空位,把门一关彻底隔绝了所有的声音她把马桶盖翻下来坐了上去声音不自觉地降低了几分:“你怎么知道的?”
那头沉默了几秒而后若无其事地说:“我看了朋友圈。”
陈筱时又发了什么?
江有姝点开陈筱时的朋友圈一看原来是在她不注意的时候陈筱时不知道什么时候拍了张罗听的照片里面还有她往里走的背影,浓密的卷发,窈窕的身材……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阿贞动不动就去看陈筱时的朋友圈吗?!
江有姝有些委屈地咬了下嘴唇,却没让对方察觉到一丝一毫:“她最近压力有些大,我就带她来放松放松。”可不能把真正目的抖落出来万一阿贞发现她给她心上人牵红线不舒服了怎么办。
然而她这头委屈阿贞那边也微微蹙着眉眼眸黑漆漆的像窗外浓重的夜色。
她吃过晚饭后就在忙着最近的国家项目申请材料,投入工作的她专心致志,没有注意到江有姝发来的那条消息,等她结束今日份的工作后才恍然察觉已经十二点多了,拿起手机一看才看到屏幕上的新消息。
她立刻点开聊天界面想着先回复一句自己晚上吃的什么然后再问问圆圆睡觉了吗。
几个字在输入框里存在了十几秒,而后被她全部删掉。
她是笨蛋吗,如果圆圆睡觉了,那她还去吵她干嘛,如果圆圆还没睡,那她第二句话不就多此一举吗。
严安贞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其他谈恋爱的人是不是像她这样,智商一下子骤降,连简简单单发个消息都要琢磨半天,实在是恼人的很。
这样纠结了有几分钟,想到那张几乎让她融化的笑吟吟的脸,严安贞无声地叹了口气,重新在键盘上输入: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这样,如果圆圆回复了,她再告诉她今晚吃的什么。
但她等了有半个小时,手机静悄悄的,毫无反应。
是睡着了吧。
这样想着,严安贞却鬼使神差地点进了陈筱时的朋友圈,不知为何,她心里有种隐隐的预感。
果然,陈筱时更新了一条朋友圈,照片里出场的人是那个不回她消息的人,并且这两个人还一起去了有名的蕾丝夜店。
严安贞:“……”
压了下眉眼,灯光映出来的睫毛的影子落在眼窝处,看起来寂寥无比。
她现在,只能从陈筱时的朋友圈里了解圆圆的动向了?
而且每一次都是圆圆和陈筱时一起出去玩?
虽然她们现在是朋友,但严安贞还是有些些的不开心,抿着唇把这张照片存在名为“江”的相簿里,切回去的时候她发过去的那条消息仍旧无人问津。
应该,玩得很开心吧。
严安贞盯着那条消息发了一会的呆,突然清醒过来,为自己的这种低落的情绪感到有些莫名。
小严教授是非常有求知精神的,她没有独自去消化,而是去网上发了这样一个帖子:我喜欢一个女生,她也应该是对我有好感的,总之很关心在乎我,但我没有告白而是选择继续跟她做朋友,今晚发现她跟另一个女生一起去蕾丝夜店玩,我好像有些不开心,这是怎样一种情绪?
过了会,小严教授得到了网友们的回复。
网友:就是作啊,要是两个人都喜欢对方的话,干嘛不在一起,楼主要当朋友的话,就没资格吃醋。
网友:赞同楼上。
网友:矫情呗,吊着人家呗。
网友:可能楼主还有什么隐情没说?
……
简而言之,是她矫情了。
严安贞盯着手机看了会,抿了下唇,毅然决然地翻出了圆圆的电话号码,根本不用滑下去,开头第一个就是“圆圆”,按了下,放在了耳边。
接通后,她立刻听到了江有姝说话声背后独属于夜店的那种嘈杂,只是这声音渐渐变小,最终被什么东西隔绝在外。
然后就是上面那番对话。
严安贞不知道打这通电话干什么,她又不可能拖着条养伤的腿赶到罗听去,先前那种闷闷的情绪,在江有姝的声音中似乎消散了一点,好像她打电话过去并不是求证什么,只是为自己找一个听听她声音的理由。
“那你们怎么去蕾丝夜店放松了?”严安贞放缓了声音,温和地问。
江有姝无意识地蜷起手指绕着头发,笑眯眯地说:“阿贞原来知道罗听是蕾丝夜店啊,平常你还关注这个吗?”
严安贞不落她这个圈套,站在落地窗前,静静地瞧着外面凌晨一点多的街道,垂着眸子,淡淡地说:“同事聊天的时候谈起过罗听。”
江有姝点点头,一点也不遮掩地说:“你知道我喜欢女人嘛,所以肯定来的罗听呀。”
本以为“喜欢女人”会刺激到阿贞,没想到刺激是刺激到了,就是对方的关注点不太对。
听见这话,严安贞怔了一下,抓住一个关键点问:“陈筱时也同意去这里吗?”
江有姝知道严安贞其实想问的是,陈筱时也是蕾丝吗?
好嘛,试探到她这里来了。
江有姝暗自磨了磨牙,但这毕竟是个人隐私,她不能直接帮陈筱时暴露出来,也藏了一点自己的私心,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也有可能是单纯地对夜店蹦迪感兴趣,就是那种,以前被爸妈禁锢得久了,现在解放了就想尝尝禁果。”
严安贞若有所思。
却没再在陈筱时的身上展开下去了,而是话锋一转,跟江有姝汇报了一下自己的晚饭吃的什么。
江有姝自己都忘了那条消息,没想到阿贞认认真真地回答她的每个问题。
哦我的上帝,就是相处中女生在乎的小细节吗,爱了爱了。
汇报完晚餐之后,严安贞又解释了一遍为什么没能及时回复她,随后又说:“接下来几天我都可能有些忙,没法及时回复你,不是要故意不回你的。”
江有姝被这番解释暖到了,摆弄着头发,笑道:“我知道的,阿贞这么体贴这么温柔,怎么可能故意不回人消息呢。”
体贴,温柔。
还从来没人这么形容过她。
大部分对她的评价都是,认真,一丝不苟,寡言少语,不好相处,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其实心地比较善良。
圆圆是父母以外,她最亲近的人了。
严安贞眉眼柔和了下去,而后温声说:“那你别玩到太晚,明早……今早还要上班呢。虽然蹦迪是一个发泄压力的途径,但你以后可以的话还是少去为好,熬夜对身体很不好,不要仗着身体年轻就肆无忌惮。”
她不自觉絮絮叨叨说了一堆,突然发现那边一直没出声,不由小小地慌了一下,轻轻地问:“我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那头有一声模糊的,短促的笑声,清脆又悦耳,拨了一下她的心弦。
“我就喜欢你管着我,我不嫌烦。”最好能管我一辈子。江有姝也放轻了声音,柔柔地说,“我孤身一人太久了,这些关心的话,我很久没听到了。”
有人念着你的身体健康,告诉你要早睡不要熬夜,劝诫你不要不听放纵自己,虽然都是老生常谈的话,可是能被一个人这样念叨着,也是一种平淡的幸福。
严安贞盯着外面亮亮的路灯,心突然陷下去一块,说:“好,那我以后多说一些。”
两人又聊了一会,江有姝才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走出了洗手间。
去看看陈筱时怎么样了,第一次来,应该不会遇到什么事吧当然如果遇到杨诫那是最好的了。
这么想着的江有姝,一回去就正正好看到眼神恍惚脚步不稳被一个高个子女人半扶半抱着往外走的陈筱时。
江有姝:“……”
想什么来什么。
江有姝正要上前让那个女人感受一下人间的温暖,结果一个余光瞟过去,立刻捕捉到了攒动的人群里一张与众不同的脸。
杨诫。
虽然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她,但她知道,这人一定是杨诫。
春光里是这么描写杨诫的:走过来的女人很高,目测有一米七八,放在女生堆里一眼就可以看见的那种。除了那傲人的身高以外,她还有着模糊了性别的美。她轮廓线条硬朗,眉尾锋利,鼻子有种欧美人的挺翘,唇片极薄,乍眼望过去,美得逼人,美得雌雄莫辨。
她习惯性地在一只耳朵上戴着黑色十字架的耳钉,在眼尾勾出一点点的红色眼线来,是以虽然走得中性风,细细分辨不至于认错性别。
虽然五官打扮凌厉张扬,但她的眼皮经常半耷拉着,总带着一丝未醒的困意,与人说话时也不过是轻轻地撩一下眼皮,天生带出七分的傲气和懒散。
这样的描写,江有姝怎么可能认错人呢。
毕竟不是每个女生都有这样的身高和如此浓烈的个人风格。
好了,这本的攻,终于出场了,她这次没白来。
本来想上前的江有姝停住了脚步,既然杨诫正在往陈筱时这个方向走,那两人肯定会遇上的,虽然相遇的地点被她搅和了一下,但是陈筱时遇险这一点几乎完美地契合了被救的条件。
老天助我。
正准备旁观的江有姝,眼睁睁地看着杨诫走向陈筱时,目光随意又锋锐地滑过她明显恍惚又迷离的眼神,稍稍地定了一两秒,而后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甚至往左边绕了个道,避开与这两人直接撞上。
然后,杨诫脚步不停,稳稳地向前,与不怀好意的女人和迷迷糊糊的陈筱时擦肩而过。
江有姝:?????
江有姝:……
不是,姐妹,你这样,我很难办啊。
杨诫:我终于出场了,可想我的老婆了,老婆么么。
陈筱时:可是你都不来救我嘤。
杨诫:这是作者的锅,宝贝你相信我我肯定是想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