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点绿光虽然谈不上多强烈,可透过薄薄的猪脬子膜映射出来,在黑压压一片的房间里倒有些显眼。
想起之前的对话,杨大玄终于有点明白过来。他走到桌子旁,小心抱起那个坛子,凑上去透过黑布往里面仔细一瞧――好家伙,自己猜得果然没错,坛子里面绿光萤萤,有些绿点还在四处游动,少说有上百只。
“青山,我刚才听你说起,昨天夜里你到山腰子上去捉虫子去了,敢情就是去捉这些夜光虫了?”杨大玄指着那坛子问道。
“对啊,昨天夜里捉到很晚呢。没办法,这些萤火虫白天就寻不着了,只能晚上去捉。白天捉上一整天只怕也捉不到两三只,晚上的话,一兜一个准,”黎青山点头解释起来,提着手里发亮的猪脬子,又兴奋地问道:“怎么样?亮吗?”
杨大玄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来:“亮个屁啊,就这么几点绿光,你还真指望这个看书呀?人家用的是绢布,不是猪脬子!我说,没事你学古人干嘛,真要学也得正儿八经地学啊,弄得这般不伦不类的,不像话,东施效颦!”
杨大玄小时候显然也听过黄村正的故事,而且好像还不止听过一个,横竖比张二礅渊博些,“……再说了,咱们家连半张纸都没有,你看什么书啊?你哪来的书啊?”
黎青山只是笑着不说话,望着眼前发着光的猪脬子,神情有些兴奋,心道这东西应该可以派上用场吧?
笑了许久,这才应道:“大哥,谁说我要看书了?车胤捉萤火虫要看书,不代表我也是用来看书的。”
杨大玄奇了:“不用来看书你折腾这个干什么?有这工夫,干点什么不行?真要捉虫子,去田里头帮着乡村们捉捉蚜虫,不比这个强上一百倍一千倍?”
黎青山却笑道:“我告诉你,刚才我才塞了十几只虫子进去,我要是多塞一点,塞个百来只的,这灯就更亮了。”
“我知道!”杨大玄急了,“可就算很亮很亮,这玩意儿能干嘛呢?村里又没有人要看书。”
“它能捕鱼!”
杨大玄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它能干嘛?”
“它能捕鱼啊!”
黎青山又重复了一遍,这下杨大玄才知道自己的耳朵没毛病,他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忍不住嗤笑起来。笑了两声,这才把那一坛子萤火虫放好,伸出手往黎青山额头上摸了摸。
“没发烧啊!这大早上的怎么就说起胡话来了?”
杨大玄纳闷了。刚才在院子里黎青山几下子就看穿了他出入后山的秘密,分析得头头是道,怎么这时候却糊涂了?在他看来,这前后简直判若两人。
黎青山将他的手从额头上推开,“大哥,我就知道你不信,我也没指望你信。”
“不行,我不能让你这么胡闹,这些虫子,还是早点放了吧。若是让乡亲们知道了,你还不得再加一条罪状?虐待野鸭还不够,还得再加上一条私禁萤虫……神了,这罪名也太奇怪了,你说你这干的都是些什么事啊!”说着杨大玄就要去拿桌上的坛子。
黎青山一看连忙闪身挡在他身前,“大哥,我跟你说说这其中的原理,你听完了还觉得我异想天开,那这坛萤火虫就随便你处置,这样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