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乾化幼帝(2 / 2)

然而,他登基九载,即便大秦国力已然今非昔比,却始终不曾改元。背负着乾化幼帝的名号,背负着弑杀父亲的污名,一生一世不敢忘却。

他的父亲,虽不是他亲手所杀,却也无差,终究是因他而死。

原以为母亲之恨已然淡了,他也将听从母亲的安排同白露完婚,可那一年的生辰,母亲的一碗参汤将他毒哑,险些丧命,逼他离开长安,藏身东兴三年之久。他才恍悟,这是他杀父的报应,他再委屈再痛楚,仍只能生生受了。

在东兴左相府偏院养病的那三年,他的心境何其低落。无人爱他,他也没有爱人,枕边人是一早定下的,亲手端来致命的参汤,看他满怀柔情地喝下。母亲希望他死,父亲为他所杀,一生一世,他都将活在痛楚与绝望中。

若非因祖父所托大秦社稷,他又何惧生死?要那等虚名做什么?

被人尊称为西秦大帝,洗去乾化幼帝的破败名声,也不过如此。

他平生下过太多道圣旨,轻易决断他人一生,万料不到那一日的盛京偏院,一道圣旨从天而降,天之骄女嫁他为妻。他冷眼接了旨意,心下并无半分兴趣,只作病中无聊的消遣罢了。

可这消遣,这阴差阳错的公主下嫁病秧子,竟成了他此生唯一的侥幸——让他在蒙昧中撞见一生所爱。

他的挚爱永不会知道,他对她的爱,胜过爱世上的一切,胜却爱他们的孩子,只因她是他的救赎和希望,让他不至于行尸走肉般顶着那份虚名踽踽独行。

那一日,他们有了骨肉,他将年号改作“荣昌”,以所爱之名替代了他的污点,他想重新来过。

“婧儿……”

风雪萧瑟的除夕夜,他失去母亲,失去胞弟,只膜拜般吻过挚爱的所有,除了叫她的名字,他再说不出别的话,嗓音是彻底哑了。

他想说,我从此只有你了,可一句周全的话也说不出。

勉强想说爱她,爱妻却不准他再张口,轻咬着他的唇,问道:“君执,你不是想要一个女儿,我们要一个女儿……”

君执眯起眼,他想要,却摇头,呼吸里有后怕。

百里婧知他心中所想,笑道:“神医说,倾儿生来带毒,是因我身子不好,药石的毒素未解,都应在倾儿身上,与你无关。你的毒虽未解,却不会带累儿女,如今我已好了,我们生个女儿,像我的……”

话未全数道出,唇已被再次堵住,身上那人将她抱起,变着花样索要。

自她从鸣山归来,他其实并未尽兴几次,每每怕有孕,又不得不克制,说得凶狠,怕伤了她,从来不会过了。

如今听他的妻说要给他生女儿、像她的女儿,这种明晃晃的不加掩饰的心疼,令君执倍感珍惜。

她是爱他的、心疼他的,他已不必再问,他只能更爱她,以他余生所有时日。

二十年,她在生母腹中时他们匆匆的照面、十六载素不相识天各一方,四载夫妻两载分别,那些未曾遇见她的旧时光,残酷的、不堪回首的亦或热血沸腾的少年、青年时,他都已一一走过。

此刻,听她在耳边叹息,拥着他颤抖,入血入骨的疼爱,她寸寸都知晓。他爱她,她亦寸寸皆知,不必赘述……

天快亮时,听见了窗外哔哔叭叭的爆竹声,一阵接一阵,自或近或远的地方传来。正月初一,家家户户辞旧迎新,又是一年了。

龙凤锦被中暖意融融,大秦皇帝与皇后十指相扣,轻吻了吻她的后颈,半压着她闭上了眼。枕边人呼吸绵长,在他怀中早已沉沉睡去。

……

北晋出使西秦的使臣终于在除夕之夜赶回了燕京。

正月初一一大早,朝臣一同向大晋皇帝叩拜。建国第四载,君臣齐聚,共贺新年。

恰逢使臣回京,朝会散了后,几位重臣仍留下议事。

有人发问:“西秦接二连三发生异动,传说西秦大帝抱恙,时隔两月太后又病故,宋大人此行可有收获?是否查出西秦有何异常?”

此次出使西秦之人,乃是新任的北晋第一届文举殿试状元宋涤非。说来也巧,东兴、北晋此番皆是命新科状元远赴西秦吊唁皇太后。只不过一个是文状元,一个是武状元,颇有些争锋相对的意思。

“此行匆忙,西秦君臣皆忙着国丧,倒也无甚稀奇。只是听人谣传,西秦大帝弑父夺位后,又多了个杀母的恶名,不过是坊间在传,真假不知。西秦百姓多数不信,恐怕难从此处下手。”宋涤非道完此番出使时所遇之事,忽然想起什么,自袖中拿出一样东西来。

“宋大人,这是何物?”杜皓宇瞧见,眯起了眼。

宋涤非年纪尚轻,于朝政无甚资历,见杜大元帅问起,忙恭敬地对龙座上的大晋皇帝道:“陛下,大元帅所问,正是微臣的困惑所在。说来也奇了,臣等启程回京前一日,西秦承亲王命人送来一幅画像,说是西秦举国崇佛,连西秦大帝也十分虔诚向佛,这幅画像弥足珍贵,乃西秦国宝,须得亲手交与吾皇过目。微臣十分不解,却不知其中有什么原委,故而将画像带回,呈与陛下。”

镇国公谢炎忙道:“恐防有诈,西秦之人阴险狡诈,还是多多提防的好。上次四王爷出使西秦,查出国师所言的晏氏女,便是西秦皇后。大晋暂不可与西秦为敌,只暗地里弄了些手段,莫非西秦有所察觉,借献画一举有所图谋?”

宋涤非不太明了镇国公的意思,只小心解释道:“画像微臣已检查过了,并无异常,而且画中人,恐怕四王爷也认识。”

“何人?本王倒是好奇了。”

韩瞳在兄长登基后被封青州王,因排行老四,朝臣也多唤他四王爷。

此番,韩瞳恰也在场,听见宋涤非所言,他也不惧风险,将画像展开一瞧。

待见到画中人的真面目,韩瞳眉头蹙起,一边铺展画轴,一边朝龙座走去,他脚步不疾不徐,想是还在思索,疑惑道:“皇兄,这画中人,臣弟确实知道是谁,可西秦承亲王是何意?一尊以西秦皇后的真容为蓝本的观音像,是不是有什么寓意?请皇兄过目。”

韩瞳说着,将画像大大方方放在了御案一角。

大晋皇帝手中尚握有朱笔,正在批阅奏折,本是无心一瞥,可望见画中人的那一刹,朱笔掉落,在画中人飘逸的衣裙上染了一道刺目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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