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冒火,刚刚压下的怒气再次升腾上来,偏巧脚下又一次被树根绊倒,我膝盖碰到地面的同时,右手往上一搭,五指牢牢抓住他的手臂,用力往下一扯,使了股巧劲,将他一同拉倒。
他单膝点地,瞬间弹跳起身,我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胳膊不放,借力一并站起。
“夫人……”
他欲缩手,我反而左手迎上,一同抓住他的左臂:“如果还想故意甩下我,那可办不到。”
冯异停下动作,任由我抓着胳膊不再挣扎,过得半晌,忽然笑了起来。他笑起的声音更加悦耳动听:“一旦持节北渡,文叔每日过的皆是如此生活。前途茫茫,生死未卜,餐风露宿,朝不保夕……你难道还不懂他待你的心意么?”我哑然失语,他逼近一步,俊朗的面容进入我的视线,忧郁中透着一丝怜惜,“他是怕你吃苦,持节北渡,招抚河北各路义军,虽然能脱离更始帝的掌控,但是陛下不会派一兵一卒与他,各路义军也不会真那么容易听从招抚归降。他孑然一身北上,是拿命在做赌注。你怎不想想,你是他的妻,他若不带你走,大可打发你回蔡阳老家,他家中虽无高堂,却尚有年幼侄儿需得抚育,他让大姐刘黄归蔡阳,独独让你回新野娘家,这是为何?阴丽华啊阴丽华,你以为你了解文叔,可你为何却不明白他待你的一番良苦用心?他是怕自己命不久已,万一有个好歹,提前遣你归家,也好让你大哥替你作主,改嫁他人,不至于为他误了终身!”
我如遭雷殛,两耳嗡嗡作响,大脑像在冯异的炮轰下突然当机了,完全没了思考的能力。
怎么会是这样?
他是为了我好?!
手指无力的松开,我瘫软倒地,一跤跌坐在树根上。
如果冯异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我……我这几天又都为刘秀想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呢?我不但没体谅他的好意,反而曲解了他的一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