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德宫九霄殿,
虽是大清早,却异常炎热,小太监从冰库取来两大框冰块放在大殿四个角,小宫女挥着蒲扇有规矩地煽动,张德禄亲自操着一把蒲扇玩着腰站在皇上两侧,为他扇风,
庞丞相面色凝重地站在大殿中央,该说的他都说了,谁叫御史大夫曾文江手中证据齐全,饶是他想开脱也无法顺利得逞,这种时候只好把罪证都推给别人,
疯掉的康王以及康王妃的父亲温强就是他最好的推脱对象,
接下来就看皇上如何发落了,
只要禹王还在,他就不会倒,
“曾大人,你如何看到庞丞相的解释,”皇上呷了一口温热的菊花茶水,目光深沉地瞥向激动的曾文江,递给他一个表达意见的机会,
曾文江向来不怕得罪权贵,为人刚正不阿,当他拿到庞丞相这些年卖官售爵的详书时,当即勃然大怒,红着脸粗着脖子在自家府上大骂庞德正乃安国蛀虫祸害,
这会儿皇上递上话头,他激动地从列位上跳了出来,横眉冷眼指向庞德正,犀利指责道:“详书上仔细记载,丞相大人在位五年,从一等大将军到五品通判,共卖官六十三个,敛财二百三十六万两白银,田产三百六十亩,珠宝七十八箱,美女一百二十五名,面对铁证您还想推脱,您的脸到底有多厚,”
继而又慷慨激昂地对皇上说道:“庞德正乃安国第一巨虫,此人不除国体不稳,江山社稷受损,百姓势必怨声载道,还请皇上圣裁,”
庞德正当即跪倒在地,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被冤枉的,当即老泪纵横,哭诉道:“皇上明鉴,臣一心为国,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详书上记载之事虽然不假,但臣并非主谋,这一切都是康王和温强所为,臣私下对他们苦言相劝,他们并没听进去,臣实属无奈……”
皇上心底冷笑一声,这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贼子,康王正常之时,一直在其身侧煽风点火,害得并不聪慧的老三走上一条不归路,
现在他竟然腆着一张厚脸,将所有罪证推给已经疯傻的老三,他可真是一位“好舅舅”啊,
曾文江也被庞丞相的“瞎话”气得面色发紫,正义感和道义感不允许他放过庞德正,“康王如今智力如同三岁孩儿,丞相倒是好计策,推得一干二净,康王可是你的外甥,你何至于此,”
忍耐已久的温强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匍匐在大殿中央,哭喊道:“皇上圣明,请您为康王做主,如今到了这个地步,臣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康王向来敦厚,却被心思诡谲的庞丞相带偏了路,因此害人害己,但上天已久惩罚了康王,请皇上念在康王儿子尚小的份上饶恕他们一家,臣愿意指正庞丞相其他罪名,”
温强不是没有算计,今日被庞丞相拉下马,温家倒定了,但是,一定要给做康王妃的女儿开辟一条活路,只要不影响女儿的地位,他们温家就不会完蛋,康王妃肯定会在暗中伸出援助之手,
所以,他必须抓紧机会戴罪立功,
“温强,你休要在这胡说八道,你这是赤裸裸的报复,”庞德正瞪着充血的眼睛,厉声呵斥,
“皇上,,庞丞相不仅卖官售爵,还以打压皇子为乐,岐王、辰王接连受害,庞丞相可是出了不少力……”温强指着庞德正激动万分,似乎想把多年的阴暗在这一刻全部挑出来,叫大家看个透彻,
满朝文武听温强半真半假的揭露庞丞相的罪行,曾经跟他亲近官员,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等这场血雨腥风过了再出现,
而其他官员皆是一脸痛快的看好戏,这些平素眼高于顶的老家伙,别看位高权重,一旦跌下来才知道摔得有多惨,
大殿内的吵杂,震得最近没有休息好的皇上脑仁疼,他命张德禄叫停大家的争执,宫女给他揉了半天的鬓角,他才缓过来,第一件事却是寻找顾焕山的身影,
“焕山,你给朕说说,今日之事朕该如何定夺,”
顾焕山没想到皇上会在这个时候问自己,他瞬间成了众矢之的,他有预感今日的回答关系到顾家未来的仕途,万不能大意,
“皇上,以臣之见,可请大理寺卿赵海大人奉旨调查,依然已经有了详书,就不怕没有头绪,若详书记载为真,那么温强大人的言语顿时就能验证真假,身为臣子,食君之禄为君分担,臣实在想不出庞丞相如此的动机是什么,所以大家暂时不要妄下定论,免得冤枉了好人,”
他这席话可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又一语双关,直言不要冤枉好人,实则提醒皇上不要冤枉了辰王,
皇上眼睑下垂,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沉思,半晌都没反应,张德禄在一侧轻声唤了两句,皇上恍若如梦初醒,“嗯”了一声后,对顾焕山道:“既然如此,调查庞丞相之事,朕就交给你了,”
他的话音刚落,朝堂百官皆惊叹起来,心中都在猜测皇上此举是何深意,辰王尚在凤凰山守陵,难道皇上要给他翻身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