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草传来被焚烧的消息时,禹王正在喝药,前几日整个相国寺一半的和尚侍卫中了毒,若不是无忧及时发现井水有异,整个相国寺的人都要中招,后来盘查后发现厨房食盐中也掺入毒药,假如这毒药跟井水中的毒药一起入口,那么后果便不堪设想。
“所有的粮草都被焚烧了吗?”禹王依旧镇定从容,那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精神似乎深刻在了骨子里。佛家的从容和洒脱,他运用到了极致,如水般平静的性子里却藏着毁灭世界的心。
无忧低声道:“侍卫们极力扑火,余下的粮食所剩无几。”
这不是个好消息。
但,那又怎样呢?他要的只是破坏和毁灭。他要亲手,把他痛恨的父皇,一手巩固的秀丽江山,传承给凌晟鸣的安国社稷,百姓乃以生存的美好乐土,一手摧毁,毫无保留地毁灭!
这是整个安国欠他的,先皇欠他的,凌晟鸣欠他的!
“无忧,通知侍凌军,快速剿灭余下的烈焰军,区区八万人马岂能给他苟延残喘的机会?”禹王轻摇蒲扇,微风袭来凉气舒心。
“还有,通知石鹏,带领他手下三万禁军,全力配合魏雪仪的长乐教,一举攻克顾府,我要顾焕山项尚人头,我要整个顾家和陈家给凌晟鸣陪葬。”
八月中旬以及炎热,一拨拨战败的消息陆续传来,孟紫川额前冒出层层细汗。
陈宏笙挥着马鞭从外间走了进来,“石鹏难不成疯了吗?竟然以自杀的方式攻打顾府。”
话音刚落,陈宏笙的父亲萧山伯穿着铠甲从里屋走了出来,对刚回丞相府的儿子忧愁说道:“烈焰军那里快抵挡不住了,他们即使顽强抗衡,也过不了明晚。”
“他妈的!”陈宏笙低声骂了一句,像蔫了的树木一般,立马垂头丧气。
“咱们只能杀出一条血路,给府上的女人孩子辟出一条活路了。”萧山伯目光坚定地看着儿子,既悲壮又无奈。
陈宏笙知道父亲的意思,他们在前线厮杀,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是,他们的家眷是无辜的,一定要活下去。他的媛姐儿已经五岁多,他的峰哥儿也两岁多了,孩子们必须活下去,任何人都不得伤害他的孩子。
“就按父亲说的办,我去准备一下。”
“等等。”孟紫川叫住陈宏笙,这个时候他为自己家人想办法没有错,但是,门外厮杀激烈,敌我力量悬殊,真可以为女眷拼出一条活路吗?
“我觉得,咱们再等等,过了今晚若烈焰军还没有胜算,咱们再想办法把府上女眷孩子送出去。现在丞相府外还在厮杀,情况不明,女眷孩子们还是待在府里安全。”
“等什么?难不成等镇北军回来救援吗?或者是等你春宜州也许不会出现的援军?”陈宏笙听到孟紫川的建议后想都没想,便粗暴的拒绝了,这个时候,他完全忘记还在皇城里生死不明的凌晟鸣,只想着叫自己的家人活下去。
“宏笙!”萧山伯严肃地制止了继续暴怒的儿子,“孟姑娘说的有理,咱们不要急之过早。”
汗水顺着陈宏笙的脸颊滑落,他粗暴地反驳道:“父亲,为了儿女的安慰,我也许会抛弃所有道理。现在是死局,你要儿子怎么等的下去!也许,表弟他,已经死在了皇城里!”
“啪”萧山伯挥起粗砺的大手用劲地抽在丧失理智的儿子的脸上,“你给我冷静一下!”
陈宏笙脸上立即起了一个五指印,他错愕地看着盛怒的父亲,又看向从容的孟紫川,顿时羞愧难当,埋着头往院子深处跑去。
“孟姑娘……”萧山伯愧疚难当地埋下头去,低叹一声,“那个逆子今日说的一切……请你不要放在心上,也不要……告诉……”
说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汗水哗哗地留了下来。
孟紫川急忙把他搀扶起来,沉声安抚道:“萧山伯请放心,世子说得只是气话,我心里清楚,一定不会把刚才的事告诉第三个人。”
从大厅回到厢房,孟紫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得入眠,因为来了葵水,她异常不适。再加上今日内忧外患不断,她心中更是烦闷。
屋外忽地传来纷杂的声响,隐约听到谁在大声吆喝,“禁军攻进来了!”
孟紫川立即从床上立了起来,抹起枕边的短剑就往外面冲,丞相府是最后的乐土和阵营,不能被攻克,否则这场仗必输无疑。
快到前院时,她看到了急忙往出来赶的顾思颖、顾丞相、陈宏笙。
“我跟你们一起出去!”孟紫川打了声招呼就往外跑。
一出门就对上魏雪仪倨傲的脸,新仇旧恨顿时汇聚,她很想亲手吧魏雪仪了结了。
之前魏雪仪就从禹王那里得知孟紫川回到了凤阳城,此刻见到她本人,魏雪仪坐在马背上朝她施一愉悦的微笑。
“今日,我将踏平丞相府,你有什么临终遗言,我可以帮你转达。”
孟紫川越过门槛,迅猛地扑了上去,厉声道:“你注定是永远的失败者!”
魏雪仪只会防身的皮毛功夫,见孟紫川凶猛地冲了上来,她的护卫立即将她护在身后,形成一道强硬的保护盾。
“来吧,孟紫川,叫我看看你的本事。你死后,我会亲自前往春宜州,把你的孩子接到我身边抚养。”魏雪仪笑的猖狂。
孟紫川的底线就是那双儿女,魏雪仪竟然敢拿她的儿女说事,她一定不会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