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多,单是女客就摆了头四十桌,幸亏郡王府地方大,园子、花厅都坐满了人。老太太跟老姐妹在一处说话,太太们也有自己的去处,南栀只好跟着嫂子们坐一桌,岁数都差不多,人家几句话不离孩子,她也插不进嘴。一时开席,菜流水似的上,郡王府上的女眷挨桌敬酒,推杯换盏间女人家喝的也不比爷们少。
酒足饭饱不能立时就走,这一行人去陪老太君说话,那一行人去院子里赏梅,三三两两的,总有交好的人。南栀想去找付姐姐,大太太跟前的月亮来请她去花厅,到了一看满屋子人,当中那妇人保养得宜瞧不出岁数,鬓发抿的一丝不苟,还没细看,大太太拉着她上前一一介绍,“中间这位是勇毅将军夫人,这位是张夫人,这是刘夫人……”
南栀只管行礼,口中道好。宫里女人也多,却好认,不像这个,她跟她亲戚,她又跟她妯娌。分不清,也就不去分了。
张夫人端详她,“好标致的姑娘,还是府上会养,您瞧这水灵劲儿,春天的花似的。”这夫人夸人很直白,说明是个直来直往的人,南栀不由对她有好感,扬唇递去一个笑。余光瞄到勇毅将军夫人,离得近了才看到气色不太好,看她的目光带着审视,叫人讨厌。
南栀不由挺直脊梁,转头去和刘夫人说话。众人说的热络,将军夫人却始终冷淡。叫她来了,显而易见,是让将军夫人过眼的,可她这是什么神情,八字还没一撇就想把人踩在脚底,显得高高在上吗?
大伯娘也察觉了,悄悄拉她衣袖,南栀会意,递给她安抚的眼神。
又坐会儿子,郡王府的四小姐来了,说起话来脆生生的,“我们姐妹在园子里结诗社,听说宋家姐姐是宫里出来的大才女,叫我来相邀,请您去做评呐。”
这漂亮话说的,南栀捂着心口连说不敢当,“难得您小姐妹几个赏脸,我也不推辞,只是诗词有百解,春花秋月都是意。好坏不能只由我说了算,不仅失了公允,更没了诗词的雅韵。”
四小姐拍手称好,“光凭您说的这几句话我就服您,不是懂风月的雅人说不出这话来。”
南栀巴不得趁机出去,绵绵笑着跟太太们告辞,将军夫人没说话,她也只是淡淡一福。
小丫头们有雅兴,在郡王府花园的亭子里摆了笔墨纸砚。一路行来假山奇石,各色梅花,景致很是漂亮,只是这天实在冷,连赏景的意头都消减许多。
亭子置在梅林中,幽静安逸,三面有墙,窗上镶了透明玻璃,往外看去,红梅迎风,很有意境。
进宫前,闺阁姐妹们也组过诗社,春颂百花秋颂菊,夏赞荷来冬有梅。鲜焕的青春,明媚的日头,光阴在握笔的皓腕间游走……想起来,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