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定是辗转反侧的一夜,南栀枕着玫瑰花灌的枕头,馥郁的香气萦绕在鼻端,就像是挥不去的心事一样。
第二天去赴好友付梅盈的约,十里长堤,春风融融,吹的人心头荡漾。付姐姐倚在栏杆上说话,不时往外看一眼,仆妇带着姐儿在顽,转头间看着南栀魂不守舍的模样,不免推她,“魂儿去哪啦?怎么心事重重的,想什么呐?”
思来想去,的确需要有个人来提点,两人是从小玩到大的,没什么话不能说,南栀枯着眉,“你说这婚姻嫁娶的,到底有个什么意思?”
感情这是女大当嫁的困惑,付梅盈可是过来人,说起来头头是道的,“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能有什么了不得的。只是这汉子也分三六九等,你譬如我家这个,软和人,我说什么就是什么,顾家对我也好。可是男人太软和成不了大事,一辈子庸庸碌碌罢了。”歇口气又说,“我那嫁去永定侯府的妹子你见过吧?门楣高家世好,男人也有能耐,可是大宅里是非多,她又降不住男人,在外花里胡哨的玩,没少受气……”
唬的南栀一愣一愣的,“照你这么说,谁都没有嫁的必要了!”
“我可不是这意思。”梅盈笑,“我只是想说呢,这婚姻并没有十全十美的,总有不如意的一处,全看你个人什么想头。当然了,要是你选亲,我好歹劝你一句,找个贴心肯对你好的比什么都强。”
话说的在理,还是忍不住想问一句,“过日子真的只是过日子吗?”
这话往下想,可就深了,触动也太多了,梅盈忍不住轻轻叹口气,“情啊爱的也有,但都是话本上说的。咱们这样的家世,轮不到挑拣,遇着个好相与的婆婆,再有个肯顾家用心的男人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哪还想那么多。”
这也是实话,结亲成家,首先看的就是门楣高低,品性德行,什么情意长相反而是次要的,运道好了嫁个可心人,和和美美过日子,运气略微背一背,嫁了十八处不满意的人家,一辈子活活作践死也不是没有。
南栀绝望的捂脸,翁声翁气的,“我可怎么办呐!”
她和裘二爷的事梅盈多少也听说了,坐近些,认认真真来掏几句心窝子,“你见识高,想的自然要比我们多。到底是没出阁的姑娘,憧憬郎情妾意也是情理之中。可人活一世,总还有父母族亲要顾及。眼下你的名声正热乎儿,谨慎挑拣些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只是这新鲜劲儿总有过去的时候,到时候要是还没个定程,不光你父母叫人打嘴,就连你也落不着什么好。”
到底是多少年的老交情,一字一句正戳中心口,南栀摇摆不定的就是这个:自己的确岁数大,再留留可就真是老姑娘了。她倒没什么,回头阖府叫人戳脊梁骨抬不起头来,那才是脸都没地搁!
南栀沮丧的不得了,“我晓得了!今晚上回去就答应裘府的婚事。你出嫁那会儿我在宫里,人虽没去,红包可没少!眼看这婚事定下来,你回去就预备红包吧!”
“德行!”梅盈乐不可支,“放心吧,短不了你的!”
还有心情说笑,自然就不是十分抗拒的,她是懂得轻重的人,知道如何取舍,一些犹犹豫豫的顾虑,不过是少女情怀罢了。
晚风和煦,隐约带着春天的气息,回去的时候抄近道,穿过一个又一个胡同,眼见快到家了,半道儿上遇着裘二爷一行人,隔着车帘子慰问她,“听说三姑娘得了风寒症,如今可好了?”
人这是关心她的好意,她不能拿乔,掀起车帘子笑着道谢,“劳您挂心,不是什么大病症,吃药发了汗,已经好全了。”
两下里是打算做亲的,各有各的心思。施施然抬眼一对望,打了个照面,他在心里点头说这姑娘不错,大大方方的又雅致,南栀也在心里犯嘀咕,高头大马威风堂堂,眉目周正是个齐全人。
还是裘二爷又说,“有心去拜访你,又怕传出去不好听,今日得此机缘巧合,有几句话想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