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栀不动声色,“愿闻其详。”
今日林玉致邀她非同寻常,异相之下必然有因,她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也没有那么沉不住气,总之已经到了这里,她有自己的打算和坚持,多嘴饶舌不是她的性格。
她太沉稳,鱼饵抛到嘴边也无动于衷,林玉致不得不佩服这一份泰然,由衷道,“是我小肚鸡肠存了私心,宋姑娘不愧出身名门,仪态风度令我折服。”她自失一笑,“坊间传闻想必你也听说过,实不相瞒,那并非是我本意,当时不过无心之言,经人传出才演变成后来种种。”
曲折迂回,南栀早有准备,不曾出乎意外,平静的很,“林姑娘才貌双绝,名扬金陵,爱慕之人如过江之鲫,说亲本就不是难事。”
她三两拨千金,倒惹得林玉致迎风一笑,细长的眉眼弯弯,如同初夏的新荷一样亭亭,“名扬金陵?原来觉得这是对女子才情最大的褒奖,如今才知道这是枷锁,也许是我少不更事,也许是我庸人自扰,总之困住我不得脱身,”她自顾自道,“原先我也只当那是一句笑话,后来渐渐声名远播,受到的追捧也就越多,不怕你笑话,眼界越高也越发心高气傲,等闲之辈难以入眼,加上传言越多,有意无意的自然会拿王爷同他们相比较,王爷是何许人?岂是寻常男子可比的。我当初的一句戏言就像一个陷阱,困住了自己,满盘皆输。”
她的声音如同人一样清冷漠然,可是在说到六王的时候抑不住的有一股婉转,情意昭昭,南栀竟不知如何是好,示威?倾诉?总归是找错了人。
她沉默不语,自有无声的力量,林玉致的大费周章让她隐隐反感,可她同时又很直白,容不得你退缩,纵然心中百转千回,南栀依然缓缓微笑,“不知林姑娘何意?话已至此,还请直言。”
像是一场博弈,南栀将棋子又递到她的手中,好整以暇看着她要如何落子,侍才自傲的姑娘就算存有三分娇气,也该更懂得礼义,情爱本就是毫无章法的事情,更没有办法讲究先来后到,所幸她并没有那么不堪,更没有玷污这孤洁的名声,“宋姑娘别误会,林某自认还有几分傲骨,做不出哭闹的把戏,虽然我对六王情根深重,也知道这不是一厢情愿的事情。往常若还有借流言蜚语接近他的心思,如今也都消失殆尽。只是常常听说宋姑娘芳名,难免不服,这才想要亲自瞧一瞧,人品才情,我到底是输在了什么地方!”
认真想的话,她这些话说的实在让人恼火,不过有一段往事,六王相中的人,怎么就轮到你来指手画脚。南栀却想得开,大约是这份直白投她的脾性,反而言语温温,更显得一派大家风范,“输赢二字从何说起呢?林姑娘风骨清朗浑然天成是我不能比拟,才情卓绝也早已名冠金陵。实在要论,许是我比你虚长几岁,同六王爷更有话说罢。”
细细思量,几句话里全是她博大的胸怀道义,出乎意料,林玉致慢慢反应过来,心服口服,“凭你说的这几句话,我便知不如你。王妃不是人人都当得,你却叫我十分信服。”笑声未落便咳嗽起来,伏在案上抬不起头,侯着的丫头听见动静进来服侍她吃药,细白的面上染上两团红晕,像是开的不太真切的芍药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