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风说完又向我扑过来,这人一身酒气几乎要把我呛得闭气过去,想起他拍下那一坛酒时双眼锃亮的神情,心里有了大概的猜测。
“伊兄,你醉了。”
“我、我没醉!”
之前坐着没有太多感觉,现在他站着靠过来,我才发现他比我高一头,这种被笼罩的压迫感令我极为不适。
“伊兄,你还是冷静一下比较好。”我刚要出手,庄乘风反而比我更快一步,伸手往伊风后脑一劈,伊风便软软地倒了过来,好在庄乘风与北辰眼疾手快,伸手将人拉住,免得直接跌在我身上。
“不知这里有没有休息的地方,”我按了按额角,想起自从进了暗场一路上遇见的腌臜事情,眼中的怒火真情实意。
“暗场里面没有,外面倒是有……”女子面露愁容,她蛾眉轻敛,看得人心都要软下来。
这处宴会本就是为了做那档子事情,若是有谁昏睡在这里,恐怕不能囫囵出去,这伊风看着精明,莫非是个傻的?刚才庄乘风那一下子打得狠,这人没个半柱香的时间醒不了,就不怕我做些什么?
我百思不得其解,却也没法将人真的丢在此处,倒不是生出了什么多余的怜悯,只是但凡进入这宴会的,都不是好招惹的,暗场总不想结仇,弄出人命来,至于旁的什么,就是各凭本事,怨不到暗场头上。
这人若万一真出了什么好歹,最后记恨到我身上也就罢了,只怕他邪性得很,在找蓝琢之时上捣什么乱。
这书生虽然既易了容,又遮了免,奈何一身气质遮掩不得,那一双眼睛又含了春水似的,就在他晕过去的时候,已经有数道视线射了过来。
麻烦。
大麻烦。
醒了是个麻烦,睡着了还是个麻烦。
我指指一旁的椅子:“把人放那吧。”
女子迟疑道:“爷,您看……”
她说着突然露出了了然的神色,目光在我与他之间暧昧地徘徊,“……您看这样,人家就不打搅爷的雅兴了。”她说着笑着离去,我怔愣一瞬,感受到身后庄乘风的视线。
看来是误会了。
他这一身书生衣袍,气质斐然,与我方才描述的“偏好”还真是恰恰符合。
不过这样也好,就不会有人怀疑到我身上了。
我起身抚过伊风的脖颈,拉开他的衣襟,低头在他脖颈上用力拧了两下,他生的白,接着就落下两个红印子。
“醒了再说,半死不活的没意思。”
我单手将他扔回椅子,点点依旧跪在地上的月棋,靠近点。
他低着头,我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又拿出平素易容用的东西,拍拍他的脊背,开始在他身上作画,笔锋如刀形,赤红的药水如同血液四下流淌,带着血腥味,滴滴答答落了一地,刺激性的药物入体,皮肤数十倍地敏感而疼痛,月棋淌下的汗水在面前汇成一片,他倒是坚韧,一声不吭。
我拍拍他的面颊,“给爷叫。”
他低着头,如同泥塑木偶。
我露出怒容来,一笔比一笔重,“倒是个硬骨头,看你能坚持到几时,爷就喜欢烈的。”
月棋浑身发抖,我自他身后输入内力,他未曾习武,周身经脉空空荡荡,乍受冲击怕是不好受,我在他身后冷声问,“疼?那叫出来不就好了?”
有掌事小跑着过来,赔笑着道歉,“爷,对不住了,他舌头被人割了,叫不出来。”他说着粗暴地捏起月棋的两腮,露出残缺的内里。
“爷知道,爷就想听个声。”我不耐烦地将他挥开,此时月棋背上血肉模糊,也怪不得会有人过来阻拦,“弄死了爷给钱,这人怎么卖?”
我掏出一叠银票拍过去,“够不够?”
掌事低头哈腰笑着道:“爷,不是钱的问题……”
我又掏出一叠银票拍在他怀里,“我就要他,够不够?”
掌事连连点头,“够了够了,这人就是您的了,您稍等,我将他的卖身契给您拿来。”
又一笔落下,药性已经在他体内循环一周,他终于支持不住昏死过去。
这人的根骨实在差,和庄乘风根本没有可比性。
不过一身傲骨,却未曾折断,到昏死过去,都不曾吭一声。
月棋伏在地上,浑身血色淋漓,让众多想凑过来的小倌姑娘望而却步。
我指了指地上,庄乘风将人裹起来,不得不赞他一声细心,他手段看着粗暴,却将人裹得舒适,没有碰到他的“伤口”。
这时掌事小跑过来,将卖身契给我,他在口中,我得知月棋被卖入暗场已经一年有余,期间生生死死数次,到底还是活了下来。
他期间自尽过数次,却都被救了回来,于是便成了现在的样子。
掌事说起他的时候,像是在谈论什么物件。
我倚靠在椅子上,不时看看一侧的伊风,一副意犹未尽的不耐模样,不时扫过周遭云雨的小倌儿,被看者人人自危,一时之间我也得了一片清净。
只是好景不长,在一侧微微骚动,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的时候,有人找了过来。正是那白袍人。
他的一身白袍依旧见身子包裹得严严实实,然而身上的味道却显示他已经动过手了,他身上带着与我相似的血腥味。看他身后,被扶着一人,乍得一看,不由一惊。
这人的似曾相识,竟好像在哪里见过。
然而待我细细打量,之前的那几分熟悉感烟消云散。
白袍人一来,目光毫不客气地对着庄乘风上下打量,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欲望。
“又是你?说了,不赌。”
他终于将令人不适的目光从庄乘风身上离开,看向我,道:“我这次不是赌。”
他拿出一块精雕的玉佩,道:“用这个换,如何?阁下似乎很喜欢玉器的样子,这块玉虽不是蓝玉颜所雕刻,却也是一块极品。”
我既做纨绔公子打扮,身上少不了装饰,腰间的玉是师爹留下的,水头极好,价值千金,想来他便是看见这块玉才动了心思。
“我倒是很好奇,你究竟看中了我的……侍卫,什么?”
白袍人道:“合眼缘罢了。”
他的理由倒是很充分。
“若我说不呢?”
“用这块玉,换他的一晚上,怎么样?”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是看出了庄乘风的身份?不应该啊……
“一晚上?你看看你身后那人的模样,他到你手里,还能活着回来不成?”
白袍人笑了一声,“说笑了,怎么可能回不来?”
他说着伸手一拉,那人的脸被迫抬起,红霞蔓染,情欲满面。
他看向我的刹那,一怔,又露出一个笑来。
我只觉心口重重一跳,头脑一阵轰鸣,手中的杯盏几乎要滑落。
那人一笑的模样,竟与庄乘风有几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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