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影捷骂骂咧咧地跟着卫栖梧走着。卫栖梧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心里的开心之情也溢出了心头,她没有听到天影捷骂骂咧咧地声音,嘴角一直挂着微笑。
“你说,你们那冥王是不是太过分了。那里有人会这么对待客人的。”
卫栖梧听见了,赶忙说:“影王殿下,我想您可能误会我们陛下了。自从先王去世以后,陛下一直苦苦支撑着偌大的冥界,已经很久都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情绪了。虽然他活着,但是却死气沉沉的,让人害怕。可是,您居然让他生气了。这也是第一次,我觉得他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卫栖梧真的很开心。”
天影捷听了,除了震惊,更平添了许多的心疼。
“其实,陛下本不会这样。先王去世之前,陛下与判官红易阳心心相印。可是,陛下注定要继承大统。先王害怕红易阳会夺了冥界的天下,让她立誓决不能再对陛下动半分心思,若是她有了任何不洁的心思,就将灰飞烟灭。红易阳本来十分不愿意,可是,先王之命大于天,她就那样硬生生把自己的情根连同自己的心一同拔了出来。自此,不再爱,不再痛,宛如行尸走肉一般。陛下心痛不已,多次寻找判官,希望能回到以前。可是,红易阳已经忘了爱是什么感觉,尽管她有着她们之间所有的记忆,但是却无论如何也爱不起来了。她冷漠地对着陛下,久而久之,陛下的心也就死了。虽然陛下没有丢了心,却也像红易阳一样,变成了行尸走肉般的存在。”卫栖梧叹了口气说,“就这样过了大概六千多年,冥界正如其名,死气沉沉得,再无半点生气。”
然而,这样悲伤的故事,天影捷却只听到了一个重点,那就是红易阳已经不会再爱音伊思,而音伊思对她也已经死了心。
“殿下,您来了,陛下生气了。卫栖梧仿佛又看到了六千多年前那个活泼的陛下,您可能就是那个能救了我们冥界的人了。您放心,明天我会安排您去陛下身边做事,绝不会让你离了陛下半步。”
天影捷听了,笑着点了点头。把手背在了身后,完全忘了此行她要做的要事。
第二天,卫栖梧让天影捷去音伊思的身边伺候笔墨。音伊思看着站在身边的天影捷,脸都黑了一半。他把卫栖梧叫到了身边,显然很不满意她的安排。
卫栖梧弯着腰,低着头,诚恳地说:“陛下,冥界一切事务都井井有条,只有您身边还缺一个端茶倒水,伺候笔墨的人。正好影王殿下来了,补上了这个空缺。”
音伊思看着满脸笑容的天影捷,也没了办法。他冷着脸说:“影王殿下的穿着比我这个冥王还好上几倍。如此伺候笔墨,只怕众人不服。你还是回天宫去吧。”
“不就是件衣服嘛。”天影捷看了看身上白色金边绣满腾龙的衣衫,摇身一变,就把衣衫上所有的装饰都变没了。现在她的衣衫只有洁白的颜色并夹杂着清秀的充满生机的绿色,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清爽温润了不少。
音伊思看着她,那一瞬间他竟然愣了片刻。他看着带着温文尔雅气质的天影捷,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红易阳也是这番模样。她的笑容像极了辽阔的大海,像极了反映在大海里的满天星光。
可是,她现在不再微笑了。她换下了素净的衣衫,换上了一袭多情妖艳的红色衣衫。她的唇也涂上了血一般的红色,一双不再有神的眼眸也变成了红色。她变得美丽极了,身着多情裳,却是无情人。
“冥王!”卫栖梧小声地叫着正在走神的音伊思。
音伊思看了一眼天影捷又变回了那副冷淡的模样。说:“你这穿衣风格与我冥界还真是格格不入,不过没有了那些累赘,看起来倒是清爽舒服了不少。往生簿就在我这里,不论你呆多久,都拿不到的。”
“无妨,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天影捷说,她走上前去,轻轻地研着磨。
音伊思偏着眼睛看着她那双细长的手,心下再无话可说,于是安心低下头来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卫栖梧笑着给了天影捷一个眼神,也悄悄地离开了。
然而,她出去不久就遇到了红易阳。红易阳也看出了卫栖梧不同往日,心下好奇。
卫栖梧看着红易阳说:“从前你做不到的事情,以后会有其他人替你做到。你已经错过了陛下,希望以后也别去打扰他。”
红易阳低着眼眸,一双红色的眼眸中忽然多了一丝丝的伤痛。然而,这份伤痛却让她心痛不已。红易阳捂着胸口,吐出了鲜血。
“你怎么了?”卫栖梧连忙扶住了红易阳,红易阳大口地喘息着,推开了卫栖梧,一个人往无人的角落里去了。
这一年里,这已经是第九十九次犯病了,她要去疗伤了。
红易阳扶着墙来到了一个山洞里,坐了下来。她皱着眉头疗这伤,可是心伤怎么能治得好呢!
那一年,她狠心拔出了情根,可是情种还在。音伊思哭着找她,讲她们过去的往事,她看着落泪了的音伊思,心中的情种又重新生了根发了芽。可是,她与先王有言在先,也发下了毒誓。每次她动情,总是会心痛,她知道这是她在灰飞烟灭。好在每次她都能及时制止自己的感情,疗好伤。
可是,这一次,她痛不欲生。红易阳的痛从胸口溢出,蔓延到了四肢百骸。她的泪水一直不停地落,心中的情根疯狂地长着,根本扼制不了。她想着音伊思的笑脸,想着音伊思落泪的模样,想着他的一切,痛得晕了过去。
可是,没人发现她。
音伊思皱着眉头看着端着茶水还笑眯眯的天影捷,心中的烦躁之感不减反增。他拿起来一本名册,对着天影捷说:“听说殿下的字写得很好,不如就帮我抄了这本转生名册。”
天影捷拿起来看了看,那本名册足足有一巴掌那么厚。难道这也是冥王要做的事情吗?看来做个冥王真是太累了,居然还要抄这么多东西。天影捷叹了口气,拿着笔就坐在了音伊思的身旁,开始抄录。
音伊思看着毫不思索就坐在了自己身边的天影捷,一下子就坐了起来,羞得不得了。
“你,你你~”
“怎么了?”天影捷还一脸无辜地看着音伊思。
音伊思更生气地拂袖说:“影王殿下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知道。”天影捷说,“可是你我早已熟悉,怕什么。况且你这里只有你用的这一套桌椅,我不坐这里,怎么抄写?”
“来人!”音伊思听了,叫了几个侍卫进来。
侍卫也吓坏了,要知道她们的陛下从来都没有发过脾气,更别提发这么大的火了。她们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结果音伊思却下令让她们即刻寻一套桌椅放在边上。
她们面面相觑,赶忙找了桌椅来。
音伊思指着那套桌椅说:“现在有了桌椅,你就坐在那边。”
天影捷看着那套桌椅,点了点头说:“既然冥王有令,小王自当遵从命令。”她看着侍卫拿上来的笔墨纸砚,又说,“这些笔不如冥王用的,写不出好字。不知冥王是否愿意把你的笔赠送于我?”
谁知冥王听了,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他一气之下把天影捷赶出来冥王殿,自己却坐在那里,拿着那支笔,眼中消失已久的悲伤又出现了。
天影捷也是摸不着头脑,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总不至于冥王舍不得一枝笔吧!
这时候,卫栖梧看着被赶出来的天影捷,很是好奇。
“影王殿下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天影捷叹了口气说:“你们陛下的心思真是难以猜测。我看上他的一枝笔,想要求他相赠。结果他二话不说,直接把我赶了出来。你说说,这是什么道理?”
卫栖梧想了想说:“殿下所说的那支笔的笔杆上是不是刻着许多蝶恋花的图案?”
“正是。”